那些傷口,那些淚水,那些讓她所難過的,所悲傷的,所困惑的一切現實,一切不如意,一切酸楚……
沈澤都想一一抹平。
他沙啞地喊:“……顧關山。”
顧關山慢慢地回過頭看他,她頭發被淋得透濕,嘴唇也蒼白,衣服緊緊黏在身上,聲音帶著絲感冒前的沙啞:“你是來給我送手機的嗎?
我把手機掉在桌子邊上了。”
沈澤緩慢地搖了搖頭。
顧關山疑惑地皺起眉,望向沈澤。
“顧關山。”
沈澤艱難道:“對不起。”
顧關山淡淡地笑了笑,問:“你對不起做什麼?”
“不作為從來都不是罪,我理解你想讓我吃癟。”
顧關山理解地:“畢竟我也反複羞辱過你,不用再和我對不起了,我不喜歡。”
沈澤依稀想起他第一次和顧關山對不起的樣子。
那是個陽光明媚的周六早上,他試圖交給她一份他從家裏打包帶回來的早餐,聲稱這是對他護短的歉意。
然後沈澤彎了膝蓋,在顧關山麵前跪了下來。
膝蓋觸地,膝下黃金。
顧關山一呆,十七歲的少年的下跪把她嚇了一跳——她多半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可能還有幻視。
不是漫威的那個幻視,就是單純的幻覺而已。
沈澤啞著嗓子,:“……可‘不作為’對我來,就是罪。”
“我不指望你現在原諒我。”
沈澤眼眶發紅,那桀驁的少年下跪的模樣都是筆直筆直的,像是要造反一般,實在不適合跪著。
他磕磕絆絆地:“我剛剛……聽了個故事。
我……我實在,是個傻逼。”
顧關山嘲諷地笑了起來。
沈澤艱難地:“對不起。”
“我對你從來都是真心的。”
沈澤紅著眼眶,筆直地跪著道:“我不該那些混賬話。
什麼玩玩,什麼和別的女人一樣……可我一直是你讓我去摘月亮我不敢給你摘星星,你讓我往東我就不會往東南走,我一直這樣。”
“我隻是……我隻是……”
海邊的路燈亮起,雨絲如春的花。
“……我隻是,”沈澤沙啞道:“不知道該怎麼對你好啊……”
“我隻想讓你看著我,想讓你和我一起坐同桌,想讓你對我笑一笑……對我好一點,哪怕一點。”
顧關山眨了眨眼睛,雨水從她的睫毛上滾落下去,仍是帶點嘲諷的樣子。
沈澤伸手扣住顧關山的手指,微微揉了揉,那動作並不狎昵,連一絲親密的味道都沒有,帶這種柏拉圖的詩意。
“你淋了多久?”
沈澤心疼地:“起來,我給你買杯熱奶茶。”
顧關山沒話,她頭發淋得透濕,嘴唇卻透出一絲誘人的鮮紅,沈澤幾乎是立即就意識到了她會發燒。
沈澤脫了外套,他裏麵隻穿了件恤,被冷風一吹,頓時打了個哆嗦——然後他跪著,把外套蒙在了顧關山的頭上。
顧關山輕聲道:“我都淋透了,不用這麼麻煩。”
沈澤:“心發燒……走吧,不要在這裏發呆。”
“你……”顧關山淡薄地問:“都知道了?”
沈澤沉默了很久,眼眶俱是通紅,緩慢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