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藍根在客廳的五鬥櫃第四個抽屜裏。”
張阿姨歎了口氣,“你去給那姑娘衝一杯送過去,阿澤,你做了什麼?”
沈澤沉默了一會兒,沙啞道:“我不出口。”
——
顧關山坐在沈澤房間裏,沈澤的房間有種很明顯的少年的氣息,牆上貼著喬丹海報,籃球在地上滾來滾去,窗外秋雨綿綿。
顧關山隻覺得有些發燒了,她在沈澤桌邊坐著,疲憊地撐著腦袋,然後她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個很眼熟的本子的一角。
她燒得有些昏沉,一時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隨手將那個本子抽了出來。
那個本子封皮是顧關山最喜歡的牛皮紙,被水泡了,紙都糊了一片,她將那個牛皮紙本子翻開,本子裏滿是透明膠。
那是顧關山畫的分鏡,那晚上顧關山的父母將其撕得稀碎,顧關山跪在走廊一片片地撿起來,抱著被撕碎的本子在落雨的深夜裏痛哭。
那晚上沈澤把顧關山拖回了家,努力想要安慰她,然後被顧關山羞辱得半點情麵不留。
而如今,顧關山在這裏,看到了沈澤艱難地粘起來的——整個本子。
在他下跪之前,他就在笨拙地粘它。
被撕碎的紙片上有些地方被水泡糊了,他就用自動鉛補上,筆觸粗糙又心,他將其補完後塞在角落裏,顧關山看了一會兒,把那個本子合上,放回了原處。
這時候門上輕輕地響了兩聲,沈澤端著個托盤,盤子裏有隻碗,他推門走了進來。
顧關山沒有和他搭話。
沈澤緊張地:“關山,我、我給你熬了一點薑湯。”
顧關山點了點頭,淡淡道:“謝謝,可是晚上九點了,我再不回家就晚了。”
沈澤:“……哦、哦……”
他局促不安地將那碗薑湯放在了自己的書桌上頭,手無意識地在褲子上抹了抹,對顧關山:“這麼晚,我……我送你。”
顧關山沒什麼情緒地回答:“不用,都是一個區,不用這麼麻煩你了。”
沈澤倉惶地望著顧關山,顧關山移開了眼睛道:“那,再見。”
沈澤:“可是……”
“可是,”顧關山看著他,困惑道:“我是不會在你家留宿的呀,沈澤。”
沈澤頓了頓,堅持道:“我送你回家。”
“了不用——!”
顧關山難受地皺起眉毛,她已經覺得有些頭疼,並且燒得臉都紅了,沈澤注意到這一點,伸手在她額頭上摸了摸。
顧關山抗拒道:“你幹什麼!”
“我,咳咳,咳……”沈澤咳嗽了一聲,局促不安地道:“我就是想看你發燒了沒有。”
“發燒了也和你沒關係。”
顧關山冷淡地。
她道:“沈澤,我理解你想彌補我的心情,你或許對我是非常的喜歡,你對我的那些東西我都理解,但是。”
“但是,沈澤。”
顧關山輕描淡寫地:“你看看你生活的地方。”
“你爸媽疼你,愛你。”
顧關山淡淡道:“你惹了亂子永遠有人收拾,總有人是你的後盾,他們支持你,包容你……你活得很幸福,而我不會拖累這樣的你的。”
沈澤刹那意識到顧關山要什麼,他眼眶都發了紅:“顧關山……”
“實話,那個運動會結束的下午,”顧關山:“我那時候大概有點熱血上頭,有點想對你和盤托出,想拖累你和我一起承擔我這個令人窒息的家庭。”
“——可是還好。”
顧關山淺淡地笑了起來:“有人阻止了我。”
沈澤在原地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