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2 / 3)

顧關山曾經在一開始想買板子時就長了這個板子的草,但是顧關山的父母對‘買數位板’這件事一分錢都不會出。

別讓她的父母出錢了,顧關山連提都不敢提。

她隻得安慰自己工具終究是工具,畫手的水平不是靠自己的器材的,磨練自己的水平比什麼都重要——然後她買了初學者係列,那個板子性能還算可以,要價七百塊。

七百塊,放在成人眼裏不多,卻是一個高中女孩子攢了半年的私房錢。

顧關山向來都是單打獨鬥的,身後從來都沒有支持者,卻依然故我地在這條無人支持的道路上走著,倔強又有病,執著又難以理解,身後滿是旁人看不見的窘迫和孤獨。

然後,沈澤出現在了她的世界裏頭。

“應該夠用了吧?”

沈澤在冬日的暖陽裏撓了撓頭,不自然地:“……顧關山,我現在買不起最好的。”

顧關山那一瞬間眼眶都發了紅,她不想讓沈澤看見,低下頭,顫聲道謝:“……謝謝。”

那實在是個讓人感動的場景。

冬日的陽光璀璨,窗簾上被光映得通透的花邊,窗台上的多肉圓滾滾,尖上綻著絲嬌豔的紅。

有個孩子在餐廳樓上拉提琴,是哈爾的移動城堡裏那首arry g rund,調子俏皮浪漫。

顧關山忍著眼淚,努力使自己不在這裏被擊潰最後的防線。

然而顧關山根本不需要堅持很久,因為直男沈澤立刻上了線,迷惑不解地問了眼眶通紅的顧關山一句:“你哭什麼啊?

不應該快樂大笑麼?”

顧關山:“……”

“感動就感動麼。”

直男沈澤毀起氣氛來毫不含糊,伸手就要給顧關山擦眼淚:“別哭啊顧關山,你為什麼不能像別人一樣用大笑來表達對我的喜愛!我準備了驚喜,可你一哭我特別沒有成就感,能不能一個興奮啵我一口……”

餐廳樓上的那孩子的提琴嗶地一聲破音,那曖昧而浪漫的氣氛蕩然無存,被沈澤毀的一幹二淨。

顧關山眨掉眼淚,破涕為笑,然後敏捷地躲開了沈澤要摸臉的爪子。

沈澤沒摸到顧關山的臉,吃豆腐失敗,悻悻道:“所以我們下午在中庭見?”

顧關山笑眯眯地:“好呀,那裏見吧。”

“走走走,”沈澤:“賬已經結過了,我們現在回學校……”

沈澤突然道:“哦對了,顧關山。”

他正式地喊了姑娘的名字。

“顧關山,我現在買不起那個一萬多兩萬的那個什麼鬼新帝數位屏。”

十八歲的沈澤坦白道。

“——但是過幾年,”他頓了頓,:“過幾年,我給你買最好的。”

沈澤對那個一直單打獨鬥的、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窘迫而孤獨地生活著的顧關山,這樣承諾道。

——

一中的中庭裏擺著幾個凳子和沙發,這地兒因為遠離教學區,平時鮮有老師經過,因此十分安靜,適合搞點偷偷摸摸的事情。

顧關山抱著沈澤的筆電,蜷縮在學校的破沙發裏,調試a這家時靈時不靈的驅動。

沈澤的電腦上貼著幾張貼紙,其中就有他的科比·布萊恩特,還有幾個褪色的籃球,有些貼紙還沒撕幹淨,把那個銀白色的aBk貼得像是個失落世界的生物。

而失落世界生物的主人正在顧關山對麵坐著,捂著頭做政治題。

“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如何理解這句話?

這話怎麼理解啊,這人是有多龜毛多矯情?”

沈澤頭痛道:“政治原來是這麼惡心的學科嗎……”

顧關山調試完了驅動,好奇地問:“政治一直是。

等等,你怎麼突然開始認真學習了,沈澤?”

沈澤捂著自己的腦袋想了想,道:“那我被老常叫出去了,他對我了一堆有的沒的,我覺得不能這麼下去了。

所以要好好學習,僅此而已。”

空氣裏漂浮著閃爍的塵灰,校園的樹枝斑駁,顧關山聞言笑了起來:“可我一直以為你打算出國呢?”

“出什麼啊。”

沈澤沙啞道:“不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