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關山：“……嗯？”
沈澤沒有再話，似乎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他們沉默了片刻，沈澤突然道：“你隻在學校的話，用電腦的機會很少，關山，你要畫張，要花多長時間？”
顧關山糾結地想了想道：“一張最起碼也要……五六個時吧，多的話可能七八個時也不定？
取決於完成度，人物畫的快一些，場景就慢。”
沈澤掐指算了算，：“那你隻憑在學校，是畫不完的。
你如果想在年底之前交稿，那就肯定要占用你在家的一部分時間……”
顧關山搖了搖頭，喃喃道：“在家畫畫就太困難了，我爸媽都那個樣子……”
她話沒有完，就低下了頭。
顧關山低下頭，抱著數位板，在陽光裏畫畫，她旁邊放著自己畫的分鏡草稿，寫著腳本的紙張在微微發冷的風中簌簌顫抖。
沈澤坐在沙發上做作業，在做作業的間隙中，抬起頭望向顧關山的方向。
沈澤看見她坐在陽光裏，眼睫毛都被陽光打得金黃一片，眼睛裏滿是認真，看著屏幕畫畫，眼神專注，整個人漂亮得像一幅畫。
“我不出國了。”
沈澤沒頭沒腦地道，“我前幾和我爸媽了這件事，我告訴他們，我要在國內高考，不去學語言，在國內使勁兒。”
顧關山疑惑地抬起頭，問：“為什麼？
你明明出國會輕鬆很多……”
沈澤頓了頓，道：“……我那認真想了一想，我對你‘我隻是玩玩’這句話的時候，我到底有多不負責。”
顧關山沒聽懂，也不明白沈澤為什麼翻了他自己的舊賬。
她早已不介意沈澤的那句話了，顧關山腦子裏缺點彎彎繞，沈澤道歉之後，顧關山就就此揭過了這個問題，可顯然沈澤沒有。
沈澤認真地：“因為我對你不是玩玩，所以我想在國內高考，在國內上大學。”
他似乎有些希冀地看著顧關山：“——和你一起。”
顧關山眉毛微微皺了起來，：“你不需要為了我放棄你自己選好的道路。”
這句話其實十分涼薄，但沈澤卻沒生氣——他甚至露出了心情不錯的樣子。
他長得英挺，看人的時候極為不馴，沈澤望著顧關山：“你現在是在原諒我了？”
顧關山抿了抿唇，拿出了自己的官方辭：“你一開始就沒有對不起我，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
“這話我聽得耳朵都要長繭子了，”沈澤挖了挖耳朵：“但這回不太一樣，這回你沒拒絕我‘和你一起’。”
“所以，你其實心裏還是可喜歡我了，是吧。”
他下了結論。
顧關山聽了這句話心裏簡直想撕了沈澤下酒，一開始認識他時怎麼不知道他這麼能繞呢？
顧關山覺得自己有點繞不過他，便給嘴上拉了個拉鏈，維持起了一種可貴的沉默。
沈澤站起來打了個哈欠，湊過去看顧關山畫畫。
他一手搭在顧關山肩上，親昵地在她肩膀上捏了捏。
她太瘦了，連關節都有些微微的凸起。
“真好看。”
沈澤看著屏幕讚歎道，“這畫兒真的很漂亮，這些顏色……你是在先上色嗎？”
然後沈澤又由衷地一邊捏她的肩膀一邊道：“太神奇了……這麼一個黑板子，連上電腦就能畫出這麼漂亮的顏色。
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顧關山被他一捏肩膀，臉都紅了，隻能抗拒道：“就、就這麼想出來的啊！沈澤你別動我，動手動腳的你煩不煩……”
沈澤便不占她的便宜了，他沉默了一會兒，啞著嗓子問：
“你都不推我，隻在嘴上讓我走開，這怎麼的來著？
口嫌體正直？
……顧關山，你心裏還是可喜歡我了對不對？”
顧關山一聽連毛都炸了，回過頭就要把他推開。
但是她一回頭就看到陽光照進中庭，少年的麵孔挨得極近，沈澤的呼吸幾乎都噴到了她的耳邊。
——那是個極為適合接吻的姿勢。
顧關山的大腦，那一瞬間，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