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沈澤抓起了他搭在旁邊的深灰色羊絨圍巾,圍在了脖子上。
星巴克裏暖洋洋的暖氣吹著他的臉,沈澤拿了個熱飲的紙圈,套在了咖啡杯外頭,預備轉身離去。
顧遠川叫住了他,有些迷惑地道:“我有個問題。”
沈澤回過頭問:“是什麼?”
顧遠川銳利地看著他,發問:“一個連我女兒男朋友都算不上的人,為什麼對她去學美術這件事這麼執著,你能告訴我嗎?”
沈澤:“因為我知道她以後會前途無量,而且這是她真的喜歡的事情。”
——因為相信她,沈澤心裏想。
沈澤想了想,問:“我能問一下,你是因為什麼動搖了想法嗎?”
“你是讓她去學藝術?”
顧遠川反問。
沈澤點了點頭。
顧遠川冷冷道:“——和你沒關係。”
沈澤卻依稀地意識到了原因,在於當時顧關山緊緊地抓著他的,顫抖的手。
他不覺得好笑嗎——這樣的父親?
可這終究和他無關。
沈澤將鼻尖埋在圍巾裏。
圍巾裏有種不出的春氣息,浸著含羞草和月桂葉的味道,淡淡的,縹緲如煙,像送給他圍巾的那個女孩子。
然後他推開門,走進了外麵白茫茫的雪地。
——
周日返校的夜晚,顧關山背著巨大的書包風風火火地衝進教室,手裏提著換洗的床單和被罩,丁芳芳正在班裏演華妃,正喊著那句‘來人呐,賞他一丈紅’——平時負責扮演一丈紅的顧關山就衝了進來,氣得眼睛都紅了。
“我他媽——!”
顧關山氣得發抖:“一丈紅拿來,我要剁了一班的負心漢!”
丁芳芳:“……”
正在扮演夏答應的徐雨點:“……”
顧關山:“不行,一丈紅是棍子,老子的包拯專用九背連環大鍘刀呢!”
丁芳芳一臉懵逼:“哈?”
顧關山瞄了一眼教室,看見了最恰當的凶器——丁芳芳,一把將她拽走了。
一百七十多斤的丁芳芳人生頭一回被拖著跑,都嚇蒙了,顧關山這是頭一回生氣,她一直都是那種混吃等死的模樣,很少炸毛,但是這一炸毛就有點嚇人。
丁芳芳被拽著穿過走廊,一班門口也嘈雜至極,顧關山拽著凶器丁芳芳拍了拍門板,吼道:“沈澤——!”
丁芳芳心塞地想:人家情侶吵架,好朋友都是當助陣勸架的被拽過去的——但是擱到自己身上,竟然是被當成凶器拽過去的,這是什麼道理呢?
不過好歹還有帥哥可以看,丁芳芳有點苦中作樂,朝門裏探了下腦袋,這一探,差點兒就窒息了。
一班裏的男生正黏黏糊糊擠作一團,仿佛是薛定諤的直男。
丁芳芳:“……”
沒人注意顧關山喊的那一聲。
顧關山又忍著脾氣道:“沈澤,你出來!”
沈澤坐在班裏,戴著個眼鏡做題,頭都不抬。
“回去,上課了。”
他聲音不大不:“有什麼事回頭再。”
顧關山:“……”
“這都什麼事兒呢……”門口坐著的姑娘嘀咕道:“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他今竟然真在學習,顧關山來找他都不理了,仿佛是在做夢……”
顧關山有些急怒攻心。
“姓沈的那個負心漢——”顧關山深呼吸一口,怒吼道:“給我滾出來!”
沈澤一震,立即滾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