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嗤地笑了起來:“個事實而已,你臉紅什麼?”
他揶揄地問:“還是你不能接受我?”
顧關山一下子把帽子戴上了,她眼睫毛微微顫抖著,捂著耳朵裝起了鴕鳥。
沈澤笑了起來,他一點也不生氣了。
那是他的姑娘,他視之如奇跡和世界一般的人。
對上她,無論是誰都要靠邊站,何況是個‘連他的腳趾都不如’的陳南聲。
盡管沈澤不生氣了,但他還是決定解決了心頭大患,叮囑道:“以後,我發的短信,無論如何,無論拖了多久,都必須回。
哪怕隻回個句號都行,不準不回複!知不知道我前幾有多著急?”
顧關山蚊子般哼唧了一聲:“好……”
那年他們仍年少,不知道所謂相知易而相守難,也不知道世間七苦還橫貫在他們的前頭。
那輛沈澤開著的,沒有駕照的車穿過了冰封的海岸,穿過了下霜的鬆柏,穿過了燈紅酒綠的城市和馬路。
——
顧關山在自己家裏過了個春節,沈澤則跟著自己的父母回了自己的爺爺家,大年三十的晚上沈澤在外麵,凍得不住跺腳,和顧關山打電話。
顧關山父母並不在家,他們去給那些什麼親戚朋友拜年,卻沒帶自己的女兒——顧關山一個人在家看春晚,電視機裏董卿的聲音喜氣洋洋的,但隻有董卿一個人的聲音算得上熟悉。
主持人盡是些生麵孔,李詠朱軍也老了,顧關山時候李詠是個臉上平整的俊俏男人,如今卻滿臉的褶子,歲月不饒人。
沈澤在電話裏:“這裏真是……太冷了,前幾下了一場大雪。”
“這裏也冷。”
顧關山溫和地:“心別凍到呀。”
沈澤那頭沉默了一下,不自然地:“我……我比你健康多了,不用操心我。”
顧關山笑道:“你現在聽起來像個男生一樣。”
“什麼男生,我可比男生厲害多了。”
沈澤強調道:“他們在家沒難為你吧?”
顧關山帶著笑意望向落地窗,:“沒有,你放心吧。”
沈澤笑了起來:“我爺爺家這裏很好玩的,今晚可能還會下雪,以後我帶你來看。”
“好呀。”
顧關山眨了眨眼睛,笑盈盈地:“等我們大學之後,怎麼樣?”
沈澤:“嗯。”
顧關山慢慢站了起來,站到落地窗前,對沈澤:“沈澤,我最近在思考。
實話,我以前就覺得……未來是一件很不明確的事情,但我最近發現,以後的事情非常模糊,模糊到我心裏發慌。”
沈澤在電話那頭一愣:“嗯?”
“你為了我,站在我爸媽麵前,挺我,給我撐腰,斷定我一定前途無量……”顧關山輕聲:“——但是如果,我沒有那麼好呢?”
沈澤在那頭沉默了一下。
顧關山又道:“如果我其實非常一般,也沒什麼分,隻有我靠勤奮堆出來的那點經驗,但是現在連那點經驗都毫無價值……”
“如果我隻是一個路人甲,沒有任何光環,也沒有什麼前途無量可言……那怎麼辦?”
顧關山著著,突然感到一陣難以言的孤獨。
“……如果我讓你失望了怎麼辦?”
她努力忍著哽咽,對沈澤這樣發問。
——
夜色四合,數百公裏外的四合院,屋裏暖氣蒸騰,院裏風蕭索又冰冷,廳裏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的,燈火通明,年味十足。
沈澤站在他爺爺家的院子裏,寒風凜冽地吹過,將他拿著手機的手吹得發疼,他舉著手機怔了一怔,聽筒裏傳來女孩子清淺的呼吸聲,猶如寧靜的潮汐。
沈澤酸楚道:“你怎麼會讓我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