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關山笑了起來,誠實地:“老實,挺喜歡。
但是我爸唱歌調不太準……聲音倒是挺大的。”
沈澤糾結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思考什麼,顧關山也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隻跟著沈澤往回走。
沈澤突然冒出一句:“反正沒人認識我。”
顧關山:“誒?”
“是怎麼開始的來著……”沈澤摸了摸下巴,以舌頭頂了頂麵頰,沉思片刻,突然一拍手:“哦,對,是這個。”
他扯了顧關山的手,清了清嗓子,在街頭唱了起來:
“讓我輕輕地告訴你,上的星星在等待——”
路上的行人回頭望向沈澤,沈澤卻連在意都不在意,他拉著顧關山,將她拉在手心。
“——分享你的寂寞,你的快樂,還有什麼不能?”
那一瞬間歲月的洪流倒退,顧關山懵懵地看著沈澤,沈澤對她得意一笑。
他欠扁地唱起那首二十多年的歌:“讓我慢慢地告訴你,伸出雙手你還有我——”
雨水猶如星星般落下來,春的花從柵欄裏探出腦袋。
行人拿起手機拍他們,年輕的沈澤身姿挺拔,張揚而英俊,欠身對路人行了個上世紀的謝禮。
顧關山被他拉著,又被他的動作一逗,笑了出來。
“不要問我太陽有多高,”沈澤唱道:“我會告訴你我有多真……”
沈澤大聲唱:“不要問我星星有幾顆,我會告訴你很多,很多——”
那一瞬間歲月倒退,雨水和雪回歸烏雲,月落烏啼隱著千年風霜,濤聲不再,依稀卻是當年的夜晚。
猶如十幾年前老北京的街頭,時間倒帶,姑娘被另一個男孩牽著往前跑,他們唱著二十年前收音機裏的老歌,唱著他們父母在家裏在家裏聽的錄音帶——男孩唱得格外大聲,甚至帶了幾絲瘋狂的味道,他們一路跑成了如今的大人模樣。
“——上的星星在等待。”
——
顧關山回到酒店的時候臉都紅了,他們站在酒店前廳裏,沈澤洋洋得意地:“怎麼樣,感動吧?”
顧關山氣喘籲籲,扶著他,想死的心都快有了:“沈澤你……你為什麼這麼能跑……累死我了……”
沈澤想都不想地判斷:“你缺乏鍛煉,假期我拖你出去跑步。”
顧關山警覺:“關我屁事!要跑自己跑不要拉上我!”
八百米能跑五分鍾的運動廢柴顧關山堅決地拒絕了他,沈澤笑了笑,伸手在顧關山的臉上掐了一下:“缺乏鍛煉老了會坐輪椅的,你現在也不鍛煉,到老了得什麼強直性脊柱炎……”
“強直性脊柱炎是和HLA——B7人體白細胞抗原正相關的。”
運動廢柴顧關山看著他,眯起眼睛:“……你是文盲吧?”
沈澤:“……”
沈澤終於在顧關山身上看到了她媽的基因,心想血緣真是斬不斷了——但是他早就知道了顧關山是個討厭鬼。
他抽了房卡,前台的姐和他們禮貌問好,他和顧關山刷房卡上樓,在電梯裏,沈澤突然問:“你今在未名湖邊,是什麼意思?”
顧關山一呆:“……啊?”
“我當時沒怎麼聽懂。”
沈澤疑惑地皺起眉毛,“什麼出不出去的……顧關山,你想去那個學校嗎?”
顧關山眼睛眨了眨,答道:“一般,沒有很想去。”
她並不是個擅長在這方麵謊的人,因此看起來有些不自然:“畢竟離家十萬八千裏的。
那可是伊利諾伊州呢……飛機要二十個時,隔過十三個時區,學校在五大湖邊上的——那個我們隻在課本上學過的五大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