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嗎?”
顧關山一愣,抬頭望向落雨的陽台。
沈澤:“——我現在就和她在一起。”
然後沈澤捂住手機,對顧關山喊道:“關山,來一下!我爸想和你幾句。”
顧關山微微一怔,立刻放下柯基屁股跑了出去,從沈澤手裏接過了手機,他的7plus還帶著熾熱的餘溫,滿是他手掌的溫度。
沈澤讓開了一點距離,顧關山撩開陽台上晾著的沈澤的潮牌恤,心地喂了一聲。
顧關山猶豫道:“叔叔……”
沈建軍:“——先告訴你個好消息,叔叔勸住了沈澤那個混賬退學。”
顧關山放鬆了一下,顫抖著吐出了一口氣。
“但是其他的沒勸住。”
沈建軍歎了口氣:“叔叔覺得吧,怎麼都得等大學畢業,他大學畢業了就算去王府井擺攤算命我都不管,但是剛上了兩年就想幹出一番事業來,實在是太狂了,我不支持。”
顧關山笑了笑:“叔叔,我覺得大學是保護學生的地方。”
沈建軍頓了下,奇怪地問:“怎麼講?”
“……大學就是踏入社會前的最後一個演習場,”她,“那些校園作為最後一個屏障保護著他們的學生,先是教育他們知識,然後教會他們如何處理問題,然後送他們去社會上實習,最後打開大門,殘酷地將他們一腳踹出去。”
顧關山對沈建軍:“——大學隻是個屏障而已。”
“有些強大的人,其實根本不需要屏障的保護,叔叔。”
暴雨衝刷大地,遠處的燈火被漆黑大雨攏住,猶如濕婆神口中的宇宙星辰。
沈建軍那頭沉默了很久,問:“……關山,你是支持他的嗎?”
顧關山回過頭望向沈澤,沈澤靠在陽台門上,燈光昏暗,他背著光,看不清他的麵孔,卻能看到眼神裏堅定的光。
他如同凡人驅殼裏的世界之子——可是再看去,又是個目光堅定的,血肉凡胎的男人。
顧關山那一瞬間,看著那樣的沈澤,感到一種揪心的疼痛。
——她害怕沈澤一經離去,會挫去如今的銳氣,會流離失所,會失去一切,會理想不再。
……
這麼多年,顧關山將沈澤看得猶如自己心頭的命匣。
沈澤這個年輕的男孩,充滿銳氣,囂張得不可一世,顧關山是想保護他的。
保護他,使他免於驚,免於擾,免於顛沛流離,護他獠牙,令他永遠年輕熱烈,令他永遠帶著碾碎一切的詩意和囂張。
沈建軍在電話裏:“……關山,你得知道你麵對的是什麼,這和你想的不同。”
顧關山側過頭,看著沈澤。
——她保護得了這個男人麼,保護得了他三分的囂張七分的銳氣麼?
那個十七歲的沈澤就不需要她的保護——他從一開始就是她的保護者。
第一次見麵時,初中的沈澤蹲在路邊,問那個正在嗚嗚哭泣的顧關山怎麼了,要去替她伸張冤屈;第二次見麵時沈澤問她‘你的胳膊怎麼了’,要去給她討法;後來沈澤打跑了那些調戲她的混混,沈澤在她最痛苦的時候把她帶回了家,然後沈澤擋在了顧關山的麵前,告訴她的父親:
‘——她是我的人。
’
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架勢。
顧關山顫抖道:“……我知道。”
顧關山知道這是一頭關不住的野狼。
而這頭野狼的人生就不可能是按部就班的,注定戲劇化,注定不凡。
顧關山有什麼能力保護沈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