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新纓的眼神無辜而惶恐，生怕自己又在無意識的情況下闖下了什麼禍。
沈俊權見她這樣，心底不由泛起一絲心疼。
“沒關係。”他上前去拉住她的手，沉聲道，“已經沒事了。”
對她的病反複發作，沈俊權從未表現出厭煩或是不想幫助，因為他心底清楚，賀新纓生病的根源在他自己。
如果不是他從前做過的那些混賬事，她又怎麼可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所以，賀新纓越是這樣，他隻會越心疼，隻會加倍對她好。
隻是這一次這病著實來得奇怪。
明明就已經按照趙醫生的囑咐去做了，怎麼還是會發病？
沈俊權開始懷疑起來。
他正這樣沉思著，就被賀新纓短促的尖叫聲吸引了過去。
隻見賀新纓不可置信地盯著小晨臉上的傷，驚訝中帶著懊悔。
“小晨……你臉上的傷是媽媽打的嗎？”
小晨點點頭又搖搖頭，他知道媽媽隻是病了，所以他不想再讓她傷心。
賀新纓見他這樣也明白了怎麼回事，心疼地輕輕撫摸著小晨的臉。
“對不起，小晨，媽媽對不起你……”
她說不清自己有多難過，平時她是最愛小晨的，雖然不像沈俊權溺愛到那種程度，但也從來沒舍得打過他。
可是現在卻因為自己的病把那麼好看的小臉弄成這樣……她真的不配做媽媽。
原本以為自己的病已經快好了，所以她才會放心留在沈俊權身邊，但現在她看到小晨這個樣子，幾乎是瞬間就有了放棄的念頭。
她的病看來是不會好了，這樣下去隻會對孩子和沈俊權造成拖累。
早知道這樣，她還不如堅持離開。
人往往就是這樣，負麵的情緒一上來，便仿佛顧不得其他。
更不要說賀新纓自從有了抑鬱的傾向後，就更是什麼事都看得敏感。
沈俊權有些意外地看著她，他沒想到賀新纓依舊像從前一樣喜歡自責。
看來即使停藥也隻是戒除了她一部分複發的可能，真正的原因可能比較複雜？
他暗自決定明天要去好好找醫生談一談。
賀新纓的目光一直沒有從小晨身上移開，越想越覺得自己十分無力，不禁有些悲從中來，癱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新纓……”沈俊權原本還沒有那麼緊張，見她這樣也顧不得許多，也和她一樣跪到了地上，湊過去輕聲安慰，“已經沒事了啊。”
他知道此時她心裏除了恐懼還有對自己的不相信，這樣的情緒似乎一直在折磨著她。
賀新纓哭聲哽咽：“怎麼辦，俊權哥哥，我會傷害小晨的，我把他打了，我怎麼會這麼惡毒……”
她越想越覺得難過，又後悔又恨自己的病情反複，哭得也越來越傷心。
“不是你的錯。”沈俊權隻希望她別再哭了，她一哭，他就想起當年她是如何被他折磨得聲嘶力竭地哭喊……
說來奇怪，自從賀新纓回到自己身邊，他對過去的記憶也從來沒像這般具體而鮮活過。
這或許就是老天對他的懲罰吧，定要他也體驗一下和她一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