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夏日的芳草 12.星光燦爛
[美國]惠特曼
我們通常所理解的生命和運動的概念，此時都可以被拋棄，因為在這背景下相形見絀，目顯得不夠真實。
5月21日。又回到了凱姆敦。這裏的夜色真美，清澈的天空中繁星點點，藍黑的背景變換不定。夜晚好像在告訴繁華富麗的白晝，人世間還有比它更美的時辰。這樣的夜色從太陽落山一直持續到晚九點。我穿過特拉華河，西天的金星閃著銀輝。一彎新月，已升起了半個時辰，略顯灰暗，沒精打采地躲到·塊陰沉的烏雲背後，又鑽出來。大角星正懸在頭頂的空中。一縷海風吹來，散著隱隱的芳香。在這薄暮時分，在這柔適的涼爽裏，在這萬般的景致中，我的心被撫摸著，鎮靜而又興奮的感覺難以言喻。（倘若沒了這夜、這景，精神依托將依賴何物？）單是那無垠的天空，蒙一層藍色的麵紗，就足以讓人稱奇了。
夜色闌珊，此時美的題已漸趨莊嚴。我幾乎感覺到了那個確實的存在，大自然悄然向我起來。巨蛇座迂回曲折占據了大半個天空。天鵝座舒展雙翼，飛臨銀河之上。北天的王冠星座、天鷹座、天蠍座熠熠生輝。天穹灑下萬般光點，在這藍黑的夜色裏瓦解結交。我們通常所理解的生命和運動的概念，此時都可以被拋棄，因為在這背景下相形見絀，目顯得不夠真實。黃昏時分，蝙蝠在空中穿飛，黑黢黢的身影在河的上空，一會在這兒閃現，一會又在那兒閃現，而現在卻無蹤無影了。日光星和月亮也悄然消隱。於是空曠的天宇間就隻剩下和平與警覺並肩而臥，寧靜而悠遠。
8月26日。天氣晴朗，我的精神也為之一振。夜暮降臨，柔和閑適的天色若有所思。金星在西天遊蕩著，入夏以來好像從未如此亮過，亮得有點驕奢。火星也早一早升起，此時的月亮已滿盈二日，略帶沉悶的紅色；木星已升至中天，天蠍座傾斜著蜷縮在南天，火星則漫步天際，儼然一副君王氣派。每天晚飯後我都要來看火星，已堅持一個月了；有時會半夜起來，就為了多看一眼它那無與倫比的光輝。（最近，一位天文學家通過華盛頓的天文望遠鏡觀測到火星至少有一個衛星繞著它轉，也可能有兩個），火星後麵稍遠，是上星，光線微弱，但也逼臨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