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賽納河畔的無名少女 15.人性的光輝
[美國]埃爾達
我想信,他專程來向我道歉,需要多大的力量和勇氣,在他身上,我又一次看到了人性的光輝。
我很容易動情。有一次基羅夫芭蕾舞團的“天鵝舞”落幕時,我淚如雨下。
每次在紀錄處理城看到羅查·班尼斯達創出“不可能打破”的紀錄,不到4分鍾跑完1英裏時,我就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我想,我一看到人們表現人性光輝的一麵,便會深深感動,而他們不必是偉大的人物,做的不必是偉大的事。
就拿幾年前我和妻子去紐約市朋友家吃飯那個晚上來說吧。當時雨雪交加,我們趕緊朝朋友家的院子走去。
我看到一輛汽車從路邊開出,前麵有一輛車等著倒進那輛車原先的停車位置——這在擁擠的曼哈頓區是千金難求的。可是,他還未及倒車,另一輛車已從後麵搶上去,搶占了他想占據的位置。“真缺德!”我心想。
妻子進了朋友的家,我又回到街上,準備教訓那個搶位的人,正好,那人還沒走。
“嗨!”我說,“這車位是那個人的,”我打手勢指著前麵那輛車。搶位的人滿麵怒容,對我虎視眈眈。我感到自己是在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對他那副凶相也就不以為然。
“別管閑事!”那人說。“不,”我說,“你知道嗎,那人早就等著那個車位了。”話不投機,我們很快吵了起來。
不料,搶車位的人自恃體格魁偉,突施冷拳,把我打倒在他的車頭上,接著便是兩下巴掌。
我自知不是他的對手,心想前麵那個司機一定會來助我一臂之力。令我心碎的卻是,他目睹此情此景後,開著汽車一溜煙地跑了。
搶位的人“教訓”了我一頓以後,揚長而去。我擦淨了臉上的血跡,悻悻地走回朋友家。
自己以前是個海軍陸戰隊員,身為男子漢,我覺得非常丟臉。妻子和朋友見我臉色陰沉,忙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隻能編造說是為車位和別人發生了爭吵。
他們自然知道裏麵定有蹊蹺,也就不再多問。
不久,門鈴又響了起來,我以為那個家夥又找上門來了。他是知道我朝這裏走來的,而且他也揚言過,還要“收拾”我。我怕他大鬧朋友家,於是搶在別人之前去開門。
果然,他站在門外,我的心一陣哆嗦。
“我是來道歉的,”他低聲說,“我回到家,對自己說,我有什麼權利做出這種事來?我很羞愧。我所能告訴你的是,布魯克林海軍船塢將要關閉,我在那裏工作了多年,今天被解雇,我心亂如麻,失去理性,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事過多年,我仍記住那個搶位的人。
我想信,他專程來向我道歉,需要多大的力量和勇氣,在他身上,我又一次看到了人性的光輝。
至今我還清楚地記得,那天在他向我告辭時,我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淚流滿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