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痣的老頭也不看少年,隻輕聲對卓聞道:“先生,莫要著涼,否則舊病複發便不好辦了。”
卓聞未應,隻是麵帶嘲諷地望著少年,緩緩向他走近,她從氅中伸出一隻手來,銀氅緩緩滑落,露出瑩白的小臂,似白玉藕段一般,格外驚豔,這隻纖弱的手一把捏住少年的下巴,直逼著他同自己對視。
少年眼瞳烏黑,偏生眼角微挑,生得極妖,柔情便似秋水,冷漠便似霜雪,直勾人心,而他此刻望著卓聞的目光……許是思索著該如何將她剝皮抽筋。
她一隻手忍不住向上摸索,停在少年的淚痣處,玩味似的撫.摸,這般登徒子的行為看得一旁鼻尖帶痣的老頭眼皮直抽筋。
少年更是大為抵觸,目光更涼,且毫不掩飾眼中的嫌棄。
還是嫩了些。
卓聞微微一笑:“王策,若太子殿下想要見我,便要他親自來,莫要再叫這樣一位語文先生死得早的莽夫來扒我的衣裳。”
聽她竟完整喚出自己的名字,竟還點出了他大哥的身份,王策眼中瞬間漫起了殺意:“你怎麼知道?”
“你腰上那五爪龍紋的玉佩,需得收好。”卓聞淡道,“唯靖國皇室可佩五爪龍紋,你自稱策,皇室中名策之人便是二皇子王策了,二皇子忠心於太子王闕的故事……我聽得不少了。”
王策沉默半晌,忽然道:“如此玲瓏,焉知禍福。”
聰慧的人若不知收斂鋒芒,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卓聞收回手,道:“唔……想殺我的人,都需得先數數自個兒的壽數夠不夠,那些命短的,我也從未將他們放在眼中。”
這般狂傲自負,竟是一個女子。
她似是累了,轉身揚了揚下巴,老頭便收了劍,朝他又是友善一笑,將劍扔在地上,邁著小碎步跟了上去,鼻尖帶痣的那個抱著雙臂,沒好氣地同他道:“穀雨,下回你殺人的時候可否少說兩句?怎的割人家腦袋也要提前問候一聲?”
穀雨有些羞赧,微微睜大眼睛:“要是對方想換個死法呢?我這般友善,許是能積些功德罷。”
……
卓聞顫顫巍巍,在兩個老頭的幫助下上了轎,頭頂被掀開的棚子已不知所蹤,她許是真的著了涼,巴掌大的小臉白得駭人,雙唇卻浸了血一般豔麗,她回眸一笑,白氅青衣,清麗中透著嬌媚:“阿策,怎的太子殿下就這般好,何苦為他而活?”
王策不語,彎腰拾劍,再起身時,小轎已走遠。
他望著那隻小轎,眼中滿是厭惡,毫不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