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原本被理解為神的指引,不過如今我卻對此產生懷疑:神族也會遇到命運所安排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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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前兆的情況下,他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而且是我在神界的名字。我不知該不該答應他的叫喚。
“你不是澤麼?”他進一步追問道,“難道我認錯了麼?”
他眼神遊離片刻,顯得有些緊張,隨後又自言自語道:“我不知道,在我醒來時,我隻記得澤對我說的話。我相信,我若是守住皇榜,澤一定會來;我若是待在鑄劍鋪,澤一定會來;我若是逃跑,追上我的一定是澤;我若是遇到危險,來救我的一定是澤!”
他堅毅的神情令我動容,光是人形的疑惑已再不能說服自己認錯人。而此時我突然想起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
若是我在下界之後聖獸已經入世,這種情形便有據可循——我用左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這熟悉的感覺讓我終於確定,他就是青龍轉世!
“不錯,我正是你所尋找的澤。但你又是誰?”我故意問道。
“我不知道,不過澤會告訴我的,對麼?”他驚喜地眨著雙眼,期待萬分。這卻讓我陷入思緒。
還在神界時,我便擔心有一日小龍會因轉世而墜入人界,在我眼前消失。不料如今我會同他一樣,與他一道,即將接受在人界的曆練。既然我已更名劍水繹,他也不能叫作青龍。
“你原叫青龍,但從今以後你喚作傅龍;我與你一樣,原叫澤,如今叫作劍水繹。”
水繹合為澤,傅龍意為受到束縛的青龍,化名行走,才可免去一些事端。我並未與他解釋,而他亦不多問——找到澤已令他忘乎所以。
“恕我失禮。”任諦在保持沉默近一刻鍾後,突然發話,“談到皇榜,兩位可知皇榜上究竟寫了什麼?”
我與傅龍相視一笑,悉不知。
任諦於是打開皇榜念道:“想我泱泱不死派成國數十年,地處妖獸群巢邊,近無妖魔染指,遠無他國來犯,皆依仗舉國百姓萬眾一心。怎料世事無常,今幻獸宮吞並奇人幫已在朝夕,神界軍又遲遲不來主持戰事,戰亂不息,生靈塗炭。為求穩固民生,我國急需擴充兵力以保邊疆。特此征召國內外能人異士共商國是。十五日後,無論如何人何獸皆可作為不死軍力直接踏入皇宮內霓庭中。寡人將在其中親選六將軍,執掌不死大軍。”
“近無妖魔染指……百姓萬眾一心,”從因緣庵一路走來經曆不少的我聽此言實覺可笑;“今幻獸宮……生靈塗炭,”這一段則令我詫異;而最後“霓庭”二字徹底激起我的注意。
“我要去!”
畢竟我體內流著的血不允許我無視他人挑釁,即使並非身為神界三公子。
“公子當真要去?”任諦問道。
“餘衝如此放話,我不可能坐視不理。況且,這是一次絕佳的曆練……”我望了一眼身邊的傅龍,他似乎還對之前被飛鷹擒捕心有餘悸。於是我對他露出笑臉:“放心,我不會有事。”
“既然公子心意已決,我也不再多勸。隻是除了完顏一族,公子還需提防不死國君。”任諦道。
“此話何意?”
任諦手指皇榜,指尖所向的百字內突顯“親選六將軍”五字,仿如浮出紙麵一般。
“若是在下猜得不錯,那六將軍在任命之際便會成為行屍走肉。”他停頓了一下,從懷中取出一朵醉人的鮮花,“此花名為……”
“心怡。”我答道。
任諦欣然道:“沒想到公子下界不久便知人間奇花異草,在下佩服。”
“客套話就免了,我不過是碰巧遇上過此花,還險些被它要了性命!但如今解毒方法我已悉知,不足為懼!”
“公子有所不知,此花雖稀有,亦有不少人知道其解毒法。此次不死國君放詔天下,必料到有強如完顏一族的異者來應征,不會單單隻用此花而已。”
“哦?莫非他還有其他邪物?”
“據我所知,不死派國君歐陽·伐與浮幽山的巫女有些交情。四年前,巫女沙拉菁來到戈拓那爾,贈予歐陽·伐一樣寶器,並助歐陽·伐將整個國都打造成一座死城!”任諦露出令人恐懼的眼神,令我不禁一顫,“一個月前,她又來到戈拓那爾皇宮,不知與歐陽·伐達成了什麼協議。事實上從那以後歐陽·伐便開始籌劃征兵,隻是一直苦於沒有合適的名義。而幻獸宮與奇人幫一戰恰好給了他機會。”
“人界的戰爭我不想去管,亦無需去管,神界軍自會處理妥當。”我答道,“不過巫女的寶器確實應該注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