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風車,一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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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梅安寺休整,不知不覺過了半個多月。傅龍最終沒讓露寒香得逞。
重新準備上路的四人,分別是露寒香、宛曄、傅龍和我,而明珠則依然留在梅安寺,決定等我們歸來時再一起去戈拓那爾。
此去特拉卑爾,路途十分遙遠,路線亦多種多樣。露寒香提議,要去酒燃山下的君複客棧住上一晚,她的目的,我們心知肚明。而我亦有非去不可的地方,那便是神都雅依爾。
出發前的幾日,還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四隻小妖獸扛著鬼舞騰葉的大長刀,出現在梅安寺門口。他們放下長刀,並地上寫了一行頗有禪意的字:屠刀放,缺自魔,萬事畢,請成佛。寫完後便慌慌張張逃跑了。眾人皆不解其意,獨空旭笑言道:“她欠我一命。”隨後吩咐小僧將大刀收藏了起來。
我悄悄找到空旭,問他究竟與騰葉之間有什麼協議,寄魔靈體究竟是什麼。對此他卻緘口不答,隻是告訴我,他已知讓魔石飽合的辦法,那便是“欲”。
何為“欲”?十分思念,日夜夢想,無盡渴望。我不明白,這種東西與魔石之力有多大的關係。再問他,他又笑道:“自己去悟吧!”禪師總喜歡賣關子。
出發時刻到來,明珠為宛曄打點好一切,前後囑咐,依惜不舍;眾僧侶在空旭的帶領下長途相送,步步留意,不吝真情。當時我竟有些感動,所謂英雄遠征,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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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曄的加入,使我們的速度慢了許多。離開梅安寺第五天,我們才到達第一個目的地——雅依爾。
與當初抵達不死派國都戈拓那爾時的情景雷同。城門口貼出了告示,引得群眾止步圍觀。
“小劍,我去幫你把告示揭下來!”傅龍躍躍欲試,他十分鍾愛此事。
我急忙拉住他,並向城樓上指道:“別亂跑,傅龍!這裏可不是不死派!城樓上的那個人,你認識嗎?”
傅龍朝我說的方向望去,時而瞪大眼珠,時而眯小眼縫,極力盯看許久,搖頭道:“不認識。不過看上去挺厲害的。”
我以為他既然認得德魯,或許還能記得其他神族。不過看來他隻是對個別人還保有印象。於是我解釋道:“他是神界軍副帥,朝陽宮左護法廉遜子。正如你所說,他雖然是朝陽宮二把手,實力卻也有宮主水平。我看他謹慎注視告示周圍,即便是你也很容易被發現,沒必要冒這個險。”
傅龍“哦”了一聲,顯得有些失望。
“不過就是看看告示上謝了什麼麼?”露寒香嫵媚地眨了眨眼道:“就憑你不死派大元帥劍水繹的身份,還怕擠不進人群?”
我倒真不是怕看不到告示,單憑歸靈的雙眼便可穿越眾人讀出那告示上的每一字每一句。隻不過被傅龍耽擱了一下,還未準備這麼做,露寒香便出於好意為我叫嚷了一聲。
“不死派大元帥劍水繹在此!閑雜人等速速讓開!”
她這一喊,眾人理所應當地將目光聚來。然而,他們的目光卻極其異樣,並不是我所預料的那種,讓人很不自在。隨後群眾中不少人交頭接耳,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忽然有人叫了起來:“神界軍所通緝的人不就在眼前嗎?!”
一聽情況不對,我便使魔靈眼觀察那告示所述。結果令人大吃一驚——我劍水繹竟被定義為魔族惡人,正被神界通緝!
露寒香這一喊,毫無疑問,弄巧成拙了。
城門口的騷動不一會兒就驚動了城樓上的守望者。隻見他翻身一躍,竟從幾十丈高的地方直達地上。他一手扶地表,單膝微曲,緩緩站起,一身金色盔甲,正氣凜然。十幾名神界軍隨後趕到,他們並排列於副將之後,秩序井然,將為首之人的大將之風襯托無遺。
他盯看著我,問道:“你是劍水繹?”
果然,他與德魯一樣早已把我忘記。
“不錯,在下正是劍水繹。”我故作不知,“此番來雅依爾與神界商討戰事。閣下是?”
廉遜子一點也不急躁,隻是循禮答道:“我乃神界軍副帥廉遜子,如今暫代統帥之職,掌管雅依爾部隊。”
我遲疑片刻,問道:“難道牛頭火神現不在神都嗎?”
“統帥另有要務在身,如今不再人界,”廉遜子露出了不自然的神情,“你管這麼多作甚?莫非看不起我廉遜子?”
我嗤笑一聲:他的脾氣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