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懷抱湄九並不熟悉,還是男人的氣息,在閉眼的一瞬間,她好像看到了那人眼裏流露出的不安。
深秋的雨不像夏天來得那麼急,卻又帶著這個季節獨有的冷。在雨裏走了許久的湄九沒有意外地發了高燒。
“渴……渴”深夜時分,湄九沒有氣力的聲音在房間裏幽幽地回蕩,蕭覺聽到她的動靜,立馬驚醒,踉踉蹌蹌地就去桌子處倒水。
捧了一杯水到床邊,湄九並未睜眼,但嘴上仍是一個勁地喊著“渴”。蕭覺趕緊把水遞到她的嘴邊,咕咚咕咚,一杯水很快便被飲盡,見她似乎並不滿足,蕭覺又接連喂了湄九兩杯水,湄九喝完,不再翻動,顯然睡得安穩了些。
這已經是湄九昏迷的第二個夜晚了,太醫開了些治風寒的藥,菡萏每日盯著煎藥,眼下湄九終於眼瞧著好了些,蕭覺心下覺得寬慰許多。
那日回來已是傍晚,隻見菡萏在湄九床前哭哭啼啼,房間的地上放著湄九的衣服,衣服已經濕透了,周遭都是一大灘水,看著這番景象,蕭覺心亂如麻,趕緊宣太醫。其實太醫早已瞧過,但蕭覺就是不放心,非得讓太醫再給出個結果。
“回將軍,夫人高燒,如今小心照顧才是。”
“下去吧,本將軍親自照顧。”蕭覺麵如死灰地說著,就連晚上又來鬧約法三章的陶德斯他也未理,隻全心待在湄九身邊,甚至連扳倒左丞相的最後計劃也被他拋之腦後。前幾日的日日奔波,都是因為發現左丞相的手下頻頻有動作,怕是在為救出左丞相而努力。
“嬌嬌,全是為夫的不是,整日讓你受苦,以前讓你受府中人的氣,如今連你身體也沒照顧得當,害你高燒不退,如果可以,忍受這一切的是我多好,讓我替你痛苦多好。”想起這兩天的種種,蕭覺感到愧疚不已,也不顧湄九是否能聽見這些話,握著湄九的手,一股腦地就說了出來,如此懦弱的自己,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好,他真的想錘醒自己,或者讓眼前的湄九起來打他也好啊。
床上那單薄的身體忽地翻了個身,眼角溢出的淚也來不及拭去,蕭覺趕緊起身為湄九掖好被角,沒有注意到,一滴淚就滴到了湄九的側臉上。蕭覺更不知道的是,湄九已經醒了,他說的話她也悉數聽見,那滴淚的溫度有多冰冷她也感受得到,隻是想起昏迷前的矛盾不知該作何反應,便選擇了假寐。這似乎是最好的方法,但逃避終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就像之前的他們沒有溝通,才冷戰幾日,惹得彼此都傷心不已。
翌日清晨,想了許多的湄九早早就醒了,剛一坐起,蕭覺就有所警覺,立馬睜開了眼,看到湄九安好地坐在那兒看著自己,真是又驚又喜,雙手一摟,就抱住了湄九。
“嬌嬌,太好了,幸好你沒事,要不我可怎麼辦?”湄九聽到他的聲音,慌亂中帶著滄桑,焦急的模樣不知道還以為湄九生命垂危。她看到了他的在乎,這種在乎對她來說多麼重要。可是自己卻莫名被心中陌生的情緒控製。
沒有掙紮,沒有搭腔,蕭覺察覺出了湄九的異樣,就輕輕地放開湄九的身子,不安地開口:“嬌嬌,我聽下人說了,那日潘德斯來找過你,她究竟說了什麼?你告訴我,我一定為你出氣。”
“她說,你碰她了。”湄九的聲音極輕,不是哭鬧,就像這件事與她無關般。但也正是這簡單的一句話卻幾乎壓得蕭覺喘不過氣來。
一時惱怒下的衝動之舉,雖是無意,但卻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沒法狡辯,他,真的是一再惹得自己的愛人傷心。
見蕭覺不答,湄九隻當他默認,又輕飄飄地說出一句話:“沈從在這裏已有許久,我想和他一起回李嬸李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