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國耀來接晴晴出院,晴晴換上一身雪白長裙,頭上戴著一朵白花,裙子掛在身上,感覺都是空洞的。
盧國耀之前告訴晴晴,齊遠帶小玉在美國旅行,玩了不少地方。小玉在酒店泳池突然泳圈倒轉把小玉壓入水下,小玉沒吭一聲就沉下去了。
那天正是中午,泳池裏就小玉一個人,齊遠走開幾分鍾去拿瓶水,回來,水麵上已經沒有小玉。
他瘋了一下跳下水撈起小玉,小玉已經魂歸天外。
原來孩子溺水的時候,不像電視裏演的會喊一聲,而是像顆小石子瞬間就沉下去了。
晴晴默默的聽盧國耀講述,像在聽別人家的故事一樣,眼睛幹幹的,沒有眼淚,甚至表情都是淡淡的,沒有絲毫的變化。
盧國耀講完,也陷入了沉默,小玉這個他從未謀麵的外孫,就這麼靜靜的走了,都沒來得及說聲再見。
“爸爸,明天你來接我出院吧。別告訴其他人,包括子儒。我想自己一個人出國呆一段時間,不要找我,我想回來的時候,自然會回來的。不要擔心我,我沒事了,這幾年,我從沒有像現在那麼清醒。”
晴晴一隻手扶上盧國耀一夜蒼老的、皺紋細碎的臉龐:“爸爸,盧氏和冠氏子儒會打理好的,你放心交給他,女兒不孝,你也要自己保重,和丁姨好好的過下去。”
晴晴在機場出境處,向父親揮手,流下淚來:“爸爸,等我回來。”
一別五年,事過境遷。
冠子儒全心全意撲在工作上,冠氏和盧氏在他的運籌帷幄下,業務蒸蒸日上,早已遠遠將之前四大家族的齊家和奚家拋開老遠,成為清洋當之無愧的頭號商業強企。
冠子儒幾乎吃住都在公司,偶爾回別墅,也就是拿些換洗衣服,進出匆匆。他隻是讓傭人將別墅的一切都保持原樣,等太太回來。
冠子儒將大洛納於麾下,負責冠氏和盧氏的整體安保工作,過了不久,大洛就迎娶了冠子儒的秘書May,告別了單身漢潦草的生活姿態。
隔三差五的,冠子儒就找大洛來辦公室喝上幾杯,兩個大男人,對坐無語,往往又是一夜。
齊遠和奚夢去年結婚了,婚禮低調,隻請了兩家至交好友。
奚夢也早在五年前就息影退出了娛樂圈,回歸接掌奚氏大旗。
齊遠自五年前得了心悸的毛病,不能勞累,奚夢就經常公司家裏兩頭跑。齊聖輝退休以後,齊遠索性聘請了高級職業經理人來運營齊氏企業,自己幾乎足不出戶,每月隻在家裏聽取齊氏企業的各項經營彙報。
沒有人提起晴晴的名字,大家不約而同的隱藏起了關於盧晴晴的記憶,就像她沒有存在過一樣。
冠子儒每個月定期找盧國耀彙報工作,順便也看看老人家。盧國耀血壓高,早已是退休狀態,令他老懷安慰的是,自晴晴遠走,天天瞬間長大,在冠子儒的調教下,已經可以獨當一麵。
盧國耀和冠子儒也絕口不提晴晴和小玉,傷疤雖然合攏,一旦觸碰,不知又要牽起多少心痛。
一頂駝色的草帽,一身亮眼的小麥色皮膚,一條樸素的東南亞風花朵連衣裙,一個黑色的大行李箱,一個在出租車隊伍中向前移動的、身形略顯單薄卻掩藏不住健康紅潤的少婦,頗為吃力的在出租車司機的幫助下把行李箱抬到後備箱,清亮的嗓音婉婉地向司機報出了盧家的地址。
一路上,清洋的街景掠過,陌生又熟悉。晴晴在心裏對自己說:盧晴晴,你回來了。
盧國耀正陪著丁豔華在溫室裏整理花朵,兩人有說有笑的。忽見花園裏有個花裙女子匆匆奔至,盧國耀從花盆中直起腰身,揉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待到近前,盧國耀才拉過丁豔華,丁豔華托一托老花眼鏡,兩個人異口同聲:“是晴晴嗎?”
夫婦倆怎麼也不敢把眼前這健康靚麗的少婦與五年前清瘦如殘風的晴晴重合在一起。
“爸爸,丁姨,我回來了。”晴晴嗓子裏有了哭音。
盧國耀一步跨出溫室,雙手上前,握住晴晴的手,細看音訊全無五年的寶貝女兒,喜極而泣:“晴晴,這是晴晴。晴晴回來了。豔華,快,讓傭人準備好吃的!給天天和子儒電話,晚上讓他們回家吃飯!……晴晴,來,我們進屋,我們進屋。”
盧國耀激動的連著說了一串,著急拉著晴晴往屋裏坐定。
晴晴抹去盧國耀的眼淚,也擦去自己蹦出來的淚水,換回歡喜的語氣:“爸爸,我回來了,以後有的是時間陪你們吃飯。”
丁姨安排好事情,也在盧國耀旁邊坐下,伸手不住上下輕撫盧國耀的背部:“晴晴回來就好,晴晴回來就好!”
側臉又對晴晴說:“晴晴,你爸爸血壓高,不能太激動,先緩緩,家裏這幾年都很好。天天也很乖,跟著子儒學了好多東西,我們都等著你回來呢!……你這幾年過的怎麼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