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那幹脆直接逃跑算了。
這時穀散人也沉默了，笑道："鄙人見識短淺，還未曾有幸見識過此獸。"
想來也是。天階幻獸本就稀少奇缺，有幾人會親眼見過。
"隻知傳說中，此獸降臨會牽引萬鈞天雷，禦電乘風，煞氣淩人。"
那不就是神仙嗎？
陳安不由苦笑，此時周圍晚風四起。仿佛群物在陳安身邊逃竄。
他知道，那神獸要來了。
隻見天邊雷雲攪動，風旋月搖，恐怕下一秒便會降下神罰。
"霹啦！霹啦！"
幾道雷電驟然劈落。閃光直把兩人的眼睛刺合。
陳安從小到大，都未曾試過被閃電刺痛了雙眼。
再次睜眼，也是恍惚好一會眼前視線才慢慢恢複。
此時察覺眼前有一成年人影，陳安便道："穀前輩，這是什麼回事？"
"那散修已經身處百米之外，安然無恙。"
說話的聲音低沉撕裂，說的是人話，但絕不是人調。
陳安當即連退數步。同時忙亂搓揉雙眼，企圖快速恢複視線。
不過對方並無動作，似乎沒打算出手。
待陳安站穩陣腳，才慢慢看起眼前之物。
一齊人高的野獸，身上毛發遍布，頭大額低，眉脊高聳，確與猩猩相似。
隻是其站姿過於直立，昂首挺胸，姿態竟比人類還要端正。
同時它嘴中說著人類語言。這可是極高靈智的幻獸才能做到。
聽腔調，似乎還是隻雌性的。
陳安一時間也不知道以何立場麵對此物。
"你就是雷莽猩？"他問道。
對方稍顯意外。道："你這般鎮靜，似乎早料到我會來。你的確不一般。"
"即使你不來，我也自當去尋你。此處是萬獸林，又是在百宗會當中，你明知我是來斬殺你的，為何……"
陳安對此迷惑不已，不想對方卻大笑起來。
"斬殺？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這點我承認。可你又為何主動露麵？"陳安白了一眼。
雷莽猩發出一聲悶吼，隻吐出一句："一切始於人類。也終於人類。"後便開始訴說衷腸。
原來，幻獸再上千年前在無境之陸也有過自己的輝煌時期。
那時候人類的武技還不足以抵抗幻獸，雙方一直保持著和睦相處的關係。
直到後來有上古大能發現了真元之氣的存在，並加以利用。
人類便更加容易習得武技。並在此之上延伸開拓。
直至後來宗門若市，百派齊鳴。人類的本性也因此逐漸顯露。
憑借著絕對的武力和曆久以來對幻獸的了解，人類逐漸控製住了幻獸。
成為無境之陸唯一的霸主。
被控製的幻獸，低階的淪為人類桌上美食，中階的成為人類的胯下坐騎。
而高階幻獸則成為人類玩樂之物。或者是為他們效勞的奴隸。
有如秦族守門的那兩頭天脊。
千年來，幻獸腦中隻有兩個念頭。一是生存，二是脫離城中，回歸山林，與世無爭。
說到這，陳安忍不住打斷道："但以你的能力，想脫離秦族不是呼吸之間的事？"
雷莽猩搖頭道："沒有那麼簡單，能力不能決定一切。"
這是陳安今天第二次聽到這句話。
對方繼續道："秦族為了控製族中幻獸，以高依賴性的獸飼喂養。幻獸一旦離開，再吃它物便會水土不服。"
"還有如此詭異的獸飼？"
陳安為之驚訝。更多是沒想到秦帝岩背地裏也有灰暗一麵。
"不過這隻是其次，我對秦族並無願意。秦族主早年在龍鳴淵救下我，於我有恩，平日裏亦是厚待有加，視為己親。"
雷莽猩說這話時麵容和善，倒是實話，與秦帝岩對外說的也無異。
陳安不解道："既然如此，你何不就在秦族好好呆著？"
"鳥歸林，魚入水，此乃千古定律。不然數代之後，萬獸將洗脫獸性，不複剛猛。"雷莽猩字字深刻，頗有決心。
它繼續道："秦族主於我有恩，本獸此生已決為其效勞，也算是回報，何況要離開秦族的，並不是我。"
"怎麼？你有其他朋友想逃出秦族？"陳安隨意問道。
問到這裏，雷莽猩眼神忽然淩厲果決。
質問道："說了這麼久，你沒發現從我出現到現在，你的每一口呼吸都是我的仁慈嗎？"
陳安聞言也是眉關緊鎖，對方終於給下馬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