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徐熙然悠悠醒來的時候,已經日漸黃昏。
她睜開眼睛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自己居然還活著。
她不僅活著,還四肢完好的躺在車後座,身體上蓋著陸晉學的外套,而那個讓她遭遇奇恥大辱的男人,正坐在駕駛座上,點著一根煙。
在落日的餘暉中,男人冷酷深邃的臉龐,仿佛一尊毫無感情的雕塑。
他從視後鏡上注意到徐熙然的蘇醒,冷冷說道:“穿好衣服。”
徐熙然沒有回答他,隻是伸出顫抖著的雙手,隨意打開了一個購物袋,找出一件簡單的裙子套在了身上,隨後,猶如木偶一般坐在那裏,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氣。
陸晉學扭過頭來,見她這個樣子,心裏一頓煩悶。
“擺出這張臉色給誰看?”他不耐煩的低吼道:“徐熙然,還要我說第二遍嗎?”
“是,我就是一個連低等站街女都不如的貨色,你還滿足是嗎?”徐熙然木然開口:“你隨時可以再來一次,反正在你眼裏,我就是這麼下賤不是嗎?”
她這種低賤卑微的態度,陸晉學原本應該滿意才是,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樣的徐熙然,陸晉學卻沒有半分高興的樣子。
冰冷的雙眸微微眯了起來,他警告似地說道:“徐熙然,你不要試圖挑戰我的怒火。”
“那你要我怎樣!”徐熙然猛然抬起頭,巴掌大的臉龐上滿是狼狽的淚水:“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隨時隨地不管在哪裏張開雙腿就是了。在你眼裏,我不就是這樣的人嗎?”
她的話剛說完,臉色突然變得慘白,身軀也隨之軟軟的倒了下去。
“徐熙然!”
昏迷之前,她仿佛聽到了陸晉學叫著她的名字,聲音那麼恐慌,充滿了擔憂。
是錯覺吧,徐熙然想著。
這個惡魔一樣的男人,隻會折磨她,又怎麼會擔心她呢?
徐熙然這一暈,著實嚇了陸晉學一跳,立刻駕車火急火繞的趕回了酒店。
他原本打算將她送到醫院去,又考慮到她身上那一身的痕跡,著實有點拉不下臉,隻好將昏迷的徐熙然送到了床上,又打電話叫了陸家的家庭醫生。
胡子花白的李醫生趕到酒店之後,差點被傷痕累累的徐熙然嚇了一大跳,心疼不已的衝著陸晉學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無外乎是什麼不懂得疼惜女孩子不是男人之類的話。
陸晉學心中有愧,倒也任憑李醫生念叨著,在他的指揮下給徐熙然擦洗幹淨上了藥,又換好了幹淨的衣服,李醫生這才作罷。
李醫生千叮萬囑,又給他留下來一道方子,說是徐熙然的身體有損,必須好好休養,而且最重要的是——
“修身養性。”李醫生胡子都氣得翹了起來:“如果不想這個女娃娃以後都生不了孩子的話,修身養性三個月,否則你們就等著哭吧。”
陸晉學捏著薄薄的藥方,轉頭望著陷在棉被中,顯得格外單薄柔弱的徐熙然,眼底浮出了一抹複雜的顏色。
“我知道了,我會讓她好好休養的。”他畢恭畢敬地將李醫生送了出去,這才回到房間,站在床頭,望著昏迷的徐熙然。
今天確實是他有些過分了,以至於她就算在睡夢這種,纖細秀巧的雙眉,依然緊皺著,一滴淚水悄然從她眼角滑落,落入陸晉學的眼睛,仿佛燙傷了他的心底某個角落。
他緩緩伸出手,輕手輕腳地替她抹幹了這滴淚痕。
哪知道他一觸碰到她,哪怕在昏迷之中,徐熙然也反射性的掙紮了起來,嘴裏不斷的呢喃著;“不要……你放開我。我沒有……不是這樣的。”
她一邊掙紮著,一邊發出了可憐兮兮的啜泣聲。
這下陸晉學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幹脆眼不見心不煩的一把拎起被子,將被角掖進了她身下,困出了她不斷在半空中揮舞的手腳。
徐熙然這才安靜下來。
“真個小廢物。”陸晉學低頭望著她蒼白的小臉,喃喃說道。
慣常用的鄙夷詞彙,在此時聽來,卻有了一絲連陸晉學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莫名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