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樂平也沒想到,其實就算沒有他,她也不會傷著,隻是沒想到他會以身犯險來救她,回想起自己之前誤會他的種種,她這心裏還怪難受的。

“遇著的多嗎?”趙時謙看著她,心裏想著把她臉上的麵具摘下來,但摘下來就會破壞他心裏那一點僅存不多的美好回憶。

他也試著說服自己不要去在乎她的相貌,但是他做不到,從前有多貪慕這美好,如今就有多懼怕這美好在他眼前破碎。

趙時謙那點小動作周樂平都看在眼裏。

趙鄧說他沒有對不起她,但帝王之於臣子何來對不對得起這一說。

從前兩人之間隻隔一層紗,現在他們之間是鴻溝山海,想要完全從過去已萌生但卻未來得及開花結果的情愫中走出來,哪裏是一朝一夕的事。

總要有人先退縮。

“臣已經習慣了。”

這樣多好,一點一點遠著,趙時謙的心也一寸一寸狠下來,“上次朕跟你說的裁軍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今天朝堂上林靖對她的態度所有人都看到了,趙時謙對她的態度也讓人看的清清楚楚,所以,她跟林靖今後必定不會鬧得有多好看。

唯一能跟林靖抗衡的,放眼望去,滿朝文武也就隻有她了。

皇帝是隻困獸,到了她這個臣子該表忠心的時候了。

“臣回去考慮過了,上次是臣魯莽頂撞了皇上,裁軍的事,臣......無二話可說。”

以趙時謙對周樂平的了解來說,她沒那麼容易鬆口,這樣的回答實在出乎意料,“你同意了?”

“連年征戰的確勞民傷財,皇上精兵簡政也是顧全大局為天下百姓考慮,之前是臣顧慮不周,隻是臣還有一事相求......”

趙時謙心情大好,自然也就格外的寬宏大度起來,“說,朕能做到的一定答應你。”

“裁軍的人員名單可否由臣親自挑選。”

其實裁軍就是走個形式,以防她擁兵自重,本來就已經功高蓋主,再手握重兵成天的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時間長了,皇帝沒有疑心也被她逼出疑心了。

反正隻要最後裁掉的人數叫皇帝滿意,誰走誰留他根本就不在乎。

“準了。”趙時謙負手而立,長長歎出一口氣,“子禧,你本固執,朕問你的時候已經做好再被你拒絕的準備了,沒想到你居然答應了。”

周樂平狠狠一震。

子禧是她的表字,女子十五及笄而字,男子二十冠而字,“子禧”這個字是她爹臨時抱佛腳捧著書熬了幾宿才給她選出來的。

子禧,“禧”有年的意思,也是希望她能每天都跟過年一樣,過得喜慶幸福。

知道她表字的人不多,叫的人更少,最常叫的就是趙時謙。

許多年沒聽過了,乍一聽甚至有些陌生。

“你怎麼了?”趙時謙察覺到她神色有異,側目打量她,“身體不舒服?”

“沒......沒有,臣好的很,皇上要是沒別的事的話,軍務繁忙,那臣就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