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想著,想著想著鼻子一酸眼睛一紅矯情起來,閉上眼睛,又這麼不知不覺睡過去。
第二天一早,周樂平睡得正沉,門被人打開,外頭十來個小道童魚貫而入把她從地上拽起來,又喂她吃了個洗心丹,拽著她就往門外去。
她耷拉著受傷的那半邊肩膀,哎哎呦呦的喊,“一群小屁孩兒哪兒來那麼大的勁兒,不能輕點兒嗎?胳膊都給我扯掉了。”
小道童沒搭理她,但手上的力氣卻隻大不小,周樂平本來就虛,這下更是等同於被人拖著走,她一邊走一邊回頭看,果然看見個熟臉不遠不近的跟著。
是周樂安來找她時阻著不讓見的那個太監。
祭台擺在正乾殿前,一個巨大的煉劍的爐子,一個大約是用來跟神靈溝通祈福的長桌,長桌上擺著香爐貢品,幾張符上寫著楚河祖師爺的名諱,名諱太長,她隻匆匆看了眼,有德高崇尚幾個字,還挺會自賣自誇的。
文武百官分立在祭台兩側,趙時謙坐在座首,左右兩邊是周樂安跟戚貴妃,她一個一個的往下看,沒看到周樂麒。
煉劍爐裏的火烤的她渾身發熱,若不是左右兩側有道童架著她,她恐怕站都站不穩。
開始之前,楚河嘰裏咕嚕念了一大段咒語,又羅裏吧嗦的說了一堆諸如“為國殉身是莫大的榮耀”“祭劍能夠洗清她罪孽”的話,然後上香敬神,待到正午把她往爐子裏一推,這儀式就算完成了。
雲輕還是沒等到祝觀良,一會兒若是他還不來,那他真的就隻能硬闖了,路是認識,就怕還沒跑出去幾步就先被亂箭射死了。
兩邊大臣戰戰兢兢,周樂平仰著臉,看著頭頂刺眼的太陽,咧開嘴笑了。
“奸臣當道,街上變戲法的猴崽子都能請進宮來當國師了,在場諸位哪一個沒有治世之心想要大展宏圖?文臣有風骨,武將有硬骨,前朝臣子以死諫為榮,可為何如今爾等卻畏畏縮縮連話都不敢說?”
她提著最後一口氣揚聲高唱,“今日我死不要緊,可明日呢?若無人站出來,今天我的下場就是明天你們的下場!”
她將死之人豁的出去,可底下的大臣不一樣,他們家裏有老小,即便聽了她的話心中動容,也不敢真的當場就站出來說什麼,這時候站出來跟找死無異,有都怕皇上動怒,隻能更加唯唯諾諾的站著,一個個頭都快埋到地底下去。
大理寺卿原本今天是稱病不願意來的,但之前他為周樂平說話說的不少,刑部尚書也勸他,他不去等於是讓皇上懷疑,帝王起疑,對臣子來說是致命的,不去的下場就是死。
本來他心中就不服氣,不讚成,現下聽了周樂平的一番話,熱血衝上腦門,當下就忍不住想要衝出去,幸好刑部尚書死死拉住他,“這時候出去,你想跟她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