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大夫都進了夏之季的病房,而夏之季狠命地攥著沈春宜的手,冷汗直接往外冒。

花微早有耳聞,很多癌症晚期的患者其實是疼死的,疼痛特別劇烈,隻希望每天都睡著,不再醒來。

“這個時候該打一針……”

“不用!”夏之季十分冷冽地說了一句,又咳嗽地幹嘔起來,他的手都是血,沈春宜站在一邊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本該幫著醫生勸他的,可是他說不出口。

能說的話語已經說完了,他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再勸什麼。

“你這樣會很痛苦!給你的止疼藥也沒有吃,你聽我們說,我們是專業的醫生……”

“我說了不用!”

“你這樣讓身邊人看著也不好受啊!”就連心理科的張醫生也過了來。

這個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他簡直不敢想象!

“孩子,小季,別為難自己了,就打一針,你會好受很多。”

“我不用!我能扛,我能忍,你們快點走,我不需要你們,我沒事,我沒事!”

可是他的衣服上都是血,花微透過人與人的縫隙看的一清二楚。

裏麵的那個青年一手拽著沈春宜的袖子,一手扶著垃圾桶,血就往裏麵滴。

花微要受不了了。

太痛苦了!

花微甚至仿佛感同身受。

“小季,你這樣,我們看著實在是……”

“讓他們走!”

夏之季甚至不跟醫生們說話了,隻跟沈春宜說。

沈春宜咬著下嘴唇,都要把嘴唇咬出血。

“讓他們走!”

沈春宜終於開口,“你們……你們出去吧……尊重患者的意願,也是一種態度,不是嗎?”

他和夏之季幾乎是天天相處,他當然知道夏之季想的是什麼。

萬一花微來了怎麼辦?

看到這都是人,看到夏之季還是這副模樣怎麼辦?

他要是打了一針,一會兒就睡著了,看不見花微過來,又怎麼辦!

沈春宜都懂,最後他抓緊夏之季的手,揮開說:“你們都走吧,都走吧!”

夏之季恨不得推開他們,把他們一個個地都推出去。

可是他隻推了一下張醫生,就愣住了。

他看到了花微,拿著一個蛋糕,淚水已經滾滾而下。

而夏之季自己,他知道自己的樣子有多麼不好,嘴邊還帶著血,衣服上,手上,都是!

“花微……”

花微還想保持笑容,但臉僵掉了。

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夏……”

名字都沒說全,她往後退,滑了一跤,連人帶蛋糕都摔地上了。

然後她爬起來,飛快地跑走。

她受不了,她受不了夏之季那個樣子啊!

她捂著嘴,哭不出聲音,就一直在空曠的走廊裏跑。

夏之季究竟做錯了什麼,老天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尤其他執著的樣子,花微剛才看了個滿眼,她不能接受!

“花微!花微!”

夏之季要去追,可是劇痛之後的身體是疲憊無力。

他隻往前走了一步,就倒下了。

所有醫生都倒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