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的臉上落寞之色更重了些。無愛亦無恨。
他的道歉，還是太遲了。
陶慈不忍看他，從兜裏掏出手機，屏幕還是沒有顯示一通源柏寒的電話。從他掛電話那刻，到現在，他都沒有任何反應。是……真不要她回去了吧？
“陶慈，你知道你最吸引我一點的是什麼嗎？”
“什麼？”
“你總是看的很開，無論多難過的事情，她的心裏都不會有太多的陰暗情緒。你總是能輕易地原諒傷害你的人。”賀羽生說到這裏，停了很久很久才接著說道，“其實，我媽媽死之前，千叮萬囑過，叫我遠離源家，季家，不要想著報仇，更叫我這輩子都別找我爸。可是，我不甘心。你知道嗎？我回到s市了。除了那裏有你，也因為那裏有我放不開的過去。”
陶慈靜靜地看著他，不打斷他的思緒。
“老師從小說，人生而平等。可是，你看，我們這群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走出去時，哪個不是低人一頭？我自問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壞事，卻被人追著罵私生子，野種。
而源柏寒呢？他一出生，卻注定擁有鮮花與掌聲。明明，我們是兄弟不是嗎？他可以坐大轎車，穿黑皮鞋，來到孤兒院，對我媽各種刻薄辱罵。而我隻能被媽媽強按著腦袋，跪在地上，給他磕頭道歉。淘淘，無論我後來多麼的出色，考多好的成績，被老師誇讚多少次，我的頭一直都沒有抬起來過。”
賀羽生說的這段過去，她沒有目睹。當時她已被陶家收養了。後來他去了T市，也隻報喜不報憂，所以她並不知情。
此刻，陶慈聽來忍不住心酸。那是她曾經愛慕過的少年啊，她卻一點都不知道他心中的委屈。
她牽過他的手，柔柔道，“賀羽生，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源少他當時也是很難過的。因為他剛剛親眼目睹母親自殺的一幕，他也是被仇恨衝昏了頭腦。他不是刻意針對你，你也不比他差。你說我看得開，其實，看不開又能怎麼樣？不放過別人，就放不過自己。這話，說起來有點雞湯味，可能你不喜歡。可是，我卻是真這麼想的。你和源少的童年都不開心，各有各的苦，何必再讓過去的苦，影響了你們以後的生活？”
“以後的生活？”賀羽生苦笑，“沒有你，又哪裏還有什麼以後？淘淘。你要我放棄過去的仇恨，請先你給我一個未來，好不好？一個有你的未來，我就什麼都不要了。隻要有你，我可以不再針對他，也不要源家的任何東西。”
“對不起。我的未來已經給了別人。”她目光轉向遙遠的北方，“賀羽生，你以後會遇見更適合你的人，恩愛白頭。”
“可那個人卻不是你。不是你，就沒有有何意義！”賀羽生突然激動了起來，一把摟住了她，把她死死摟在懷裏，臉埋在她的肩側裏，隱隱有了哽咽聲，“淘淘，我不信你完全能忘記我。你和他在一起，隻是習慣，習慣！不是愛！你愛的是我！”
“不是的。我愛他。連我自己都不信。但我真的愛他。”她說的堅決，沒有絲毫的動搖與遲疑，“賀羽生，你現在隻是不甘心，所以不願放手。可你若試著放手，其實，或許你會發現你並沒有那麼非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