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靜,車內更靜。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一路沉默,直到進了榆木巷。
厲晉遠把車停在林家樓下:“回去睡覺,我會去查衣料的事。”
那是他們現在唯一剩下的線索。
林甘藍沒動:“你準備怎麼查?”
“我托朋友,約了個製衣行業的人,或許知道。”
她忽然側過臉,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語氣篤定:“我也去。”
他皺眉,視線往下移,落在她受傷的腳踝上:“別鬧,回去處理一下腳踝,好好休息。”
林甘藍死死地攀住車門,頗有董存瑞炸碉堡的氣勢,一口回絕:“不,我就要去!那是我爸,他生死未卜,我怎麼能安心睡覺?”
她的眼神盛滿哀傷,瞬間悲切:“厲先生,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也不會這麼輕鬆,是吧?”
他抿唇,沉默不語。
隻是眼神的焦距似乎透過她,看向了不知名的遠方,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
許久,他才應允:“那你在車內睡覺。”
夜已深,但林甘藍一下子來了精神:“好!你放心,我不會出麵的。”
她以為,厲晉遠在擔心她徑直找上他的朋友。
殊不知,厲晉遠真的隻是想讓她睡一會兒而已。
——
厲晉遠調轉車頭,離開榆木巷,朝熱鬧繁華的市區駛去。
雖然已是深夜,但酒吧一條街附近依舊燈火通明,熙熙攘攘。他把車停在一家酒吧門前,把鑰匙扔給她。
“我進去了,你在車裏乖乖睡覺。餓了渴了,對麵有二十四小時便利店。”
“嗯。”林甘藍眨眨眼,一臉“我最乖”的樣子。
“有錢嗎?”他走出去幾步,又轉了身。
林甘藍一摸身上,才發現出來太急,錢包忘在警局的法醫辦公室裏。她恍然想起,晚上那一餐路邊攤,原本說好讓她給錢,可最後還是厲晉遠付了賬單。
她不好意思地搖搖頭。
厲晉遠掏出錢包,力道精準,從半開的車窗扔進去,正好落在她雙膝上。
“厲先生,咱們記賬。今天的花銷,我明兒雙倍還你。”她連忙保證。
“嗬,你請得起我?”厲晉遠輕嗤一聲,邁開長腿進了酒吧。
林甘藍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捏著錢包,去了他說的那家便利店。
二十四小時便利店,是一種神奇的存在,總在深夜給人溫暖的感覺。店鋪裏人不多,她挑了兩瓶水、口香糖和兩碗關東煮。
打開厲晉遠的錢包付賬時,她發現中間嵌了一張小小的照片。
一張純白的嬰兒照。
小嬰兒被粉色的毛毯裹得嚴嚴實實,像個蠶蛹,頭上也被同色係的毛巾包住了,還捏出兩個圓乎乎的耳朵,煞是可愛。
她對著明亮的燈光看了片刻,依稀在小嬰兒身上瞧出了厲知非的影子。心裏升騰起一個奇怪的念頭,她總覺得那粉色毯子有點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不過,她隨即就釋然了。
毛毯這東西,都是批量生產,厲晉遠也是從商店買回來的,她說不定見過同款。隻是,他一個冷冰冰的大男人,居然會給自家兒子挑粉色的毛毯,她有點訝異,又有點想笑。
“小姐,您現在結賬嗎?”收銀員看她在櫃台前站半天了,不由問道。
“結賬,多少錢?”她付了錢,拎了東西回車上繼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