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明哥不會留一手?”
麵具男冷哼,不疾不徐地緩緩道來:“我是他的生死兄弟,你最好沒出賣他,否則……我一定讓你們陸家整個兒陪葬。”
他的語氣陰冷,一本正經的樣子不像開玩笑。
陸述的額間沁出幾滴冷汗,他不清楚這位“明哥”的背景,他是唐銘白的狐朋狗友幫忙,從暗網上找來的。
彼此間不交流多餘信息,隻談清楚條件和需求即可。
他當時昏了頭,讓明哥幫忙綁架林甘藍,講明不需傷害她的生命,隻要讓她這幾日不能出現就行了。經濟刑偵科那邊追查得緊,如果沒了她的配合,眼下燒到陸家的那點火星子,他很快就能滅掉,最後民工合同那件案子多半還是落在了林甘藍頭上。
他本以為綁架這種事,對方應該會稍微推辭,誰知道,自稱“明哥”的男人一口答應下來。
明哥提出的條件,則是在完成綁架後,幫他偷渡出去。
目的地不限,悄無聲息離開江州市的地界,越遠越好。
陸述猜到明哥可能犯了事,可見麵時他一身黑衣黑帽,連一雙眼都不肯露,他對明哥的真實身份一無所知。不過,能在暗網上接買賣的人,不是等閑之輩,難怪他會暗中留一手。
他不懷疑對方的話,一旦他出賣了明哥,保不準對方真能舍下一身剮,拉了整個陸家陪葬。陸家在明,他們在暗,總有些特殊的法子,豁出性命一搏,未必做不到。
可他,萬萬不敢拿陸家冒險。
短短一瞬間,陸述想了許多,豆大的汗珠墜落手背,隱隱有些灼燙。
“你在想什麼?”麵具男比他稍高,透過麵具上的眼洞,陸述能感覺他居高臨下地瞥了自己一眼。
目光裏夾雜了懷疑、倨傲和譏誚。
陸述不敢動彈,任由汗水淌下麵頰,低低道:“我在想答應明哥的事。”
“哦,辦得怎麼樣了?”
麵具男居然沒有詳問,顯然也是知道內容的,陸述微微舒了口氣,果真是明哥的朋友。
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陸述渾身都僵硬了,他揉一揉手腕,語氣輕鬆了些:“已經安排好船隻了,打著勞務輸出的旗號,今晚就出發。希望明哥別怪我安排晚了,最近警方查得緊,我可是費了一番力氣,才能讓船隻今晚準時出發。”
今晚,乘船出發……
麵具男的眸色沉了沉,江州市背靠青花江,船隻能從江港碼頭出去,而且就在今晚……
察覺麵具男鬆了力氣,陸述終於敢動一動了,抬手看了看表:“唔,這位大哥,你放心吧,十二點一到船就會啟程,到時候,明哥就安全了。”
陸述伸了伸懶腰,竟然可以自由活動了,又歎一句:“出了江州範圍,憑明哥的手段,那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了,誰也別想再抓住他。”
即使他不知道管明到底犯了什麼事,但見過一次麵,那份從容氣度給他留下了頗好的印象,一點不同於大街上的小混混。
然而,麵具男此時心裏隻回蕩了一個時間,十二點。
鋒利的眼風往牆上一掃,掛鍾的時針剛剛走過十一點半,也就是……還有半個小時。
還有半個小時,陸述安排的船隻即將啟程,而殺害一家四口、擄走林甘藍的惡魔管明就在那艘船上,也將一並出逃……
不。
他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察覺麵具男的沉思,陸述回頭看過來:“對了,你是明哥的朋友,難道他沒告訴你這個消息?”
他完全回頭,斜斜對上了麵具男的眼眸,如同漆黑的夜空,神秘莫測。陸述的心猛然一震,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他的情敵先生,也有一雙這樣的眸子,清冷淡然。
電光火石間,麵具男忽然豎手成刀,幹脆利落地砍向陸述的脖頸,他幾乎是應聲而倒,翻個白眼,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