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兩三分鍾,蘇棠取了外賣,立刻回房。
卻見林甘藍躺在床上已然睡著了,緊閉的雙眼微顫,長而卷的睫毛在眼周投下一片陰影,臉色蒼白,整個人如同一片白紙,似乎脆弱得隨時會被風吹走。
她深深歎口氣,愛人如同攀山,有些人是斜峰險峻,有些人是緩坡綿延,但沒有誰是不需要付出努力就能攀登頂峰的。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她叫醒,吃完東西再睡,省得餓出胃病。
——
蘇棠點了些清淡食物,清爽的燙菜搭配白米飯,有滋有味。
時針指向晚上九點,一整日林甘藍隻吃了一頓早飯,這會兒早餓得前胸貼後背,恨不能吃下一頭牛,壓根不計較味道。
那狼吞虎咽的樣子,看得蘇棠膽戰心驚,連聲勸她:“慢點吃,沒人跟你搶,不夠咱們再點。”
又把水推到她麵前:“喝口水,別噎著了。”
一頓外賣,蘇棠隻吃了幾口,十之八九都被林甘藍吞入了肚子。
吃飽喝足,林甘藍終於有力氣和蘇棠進行嚴肅對話了。
蘇棠毫不避諱:“厲晉遠被抓的時候,我隔了一扇門聽見了,到底怎麼回事?”
林甘藍把現在的情況一說,麵露無奈:“我相信他不是殺人凶手,然而現在他不肯坦誠晚上去找段成誌的原因,一時半會難以否定他的作案動機。再加上,酒店走廊的監控視頻顯示他有作案時間……”
這起案子雖然疑點多多,但目前來說,證據的確對厲晉遠很不利。
蘇棠唉聲歎氣:“他怎麼就攤上這種事了?自個兒也不爭氣,都這種時候了,還不肯坦白,到底瞞著你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林甘藍難掩疲憊神色,身形後仰,無力地倒在躺椅裏。為了幫厲晉遠脫罪,她辛苦奔波了一整日找證據,這會兒閑下來,不由自主開始糾結他和段成誌的關係。
蘇棠湊近,即使在房間內隻有兩人獨處,仍是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囑咐:“甘藍,莫說我這個當朋友的多嘴,他雖然是厲晉行的弟弟,可你和他之間,我當然是站在你這邊的。”
她欲言又止,心一橫,拚著得罪人的可能還是說了:“你難道不覺得,從認識他到現在,一路顯得有些詭異嗎?”
林甘藍凜然,緊閉雙唇不語,但卻悄悄咬緊了牙關。
蘇棠繼續說:“你自個兒想想,初識那會兒,他是什麼身份,警局裏想獻殷勤的人多了去,他為什麼非要揪著你一個小小法醫不放?”
“及至後來與你做交易,你未婚生子的消息瞞得多嚴實啊,可還是被他查出來了。把孩子的下落當成討價還價的條件,把你忽悠去了永南基地,現在孩子在哪兒?”
“說得不好聽,你就跟推磨的驢一樣,孩子的下落就是他懸在你頭頂的一根胡蘿卜,你看得到,卻永遠吃不到,反而被胡蘿卜蒙蔽了雙眼,一直替他推磨。”
“對了,現在這根胡蘿卜換了層皮,換成了愛情。”
“他丫的就是以愛之名,實際上對你進行控製!”
蘇棠越說越激動,數落厲晉遠的罪狀,簡直義憤填膺:“你想想,自從認識了他,是不是一直好似被牽著鼻子走?你幾時真正為自己打算過?”
林甘藍揉了揉眉心,腦子裏越發亂成一團:“蘇棠,別說了。”
“不,我就要說!”蘇棠的指頭戳在她額間,到底心疼她,沒肯使大力氣,“我就是要說醒你,別稀裏糊塗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譬如現在這件事,你就那麼相信厲晉遠?萬一,他和段成誌之間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真的一時來了脾氣殺了人呢?”
林甘藍霍然起身:“不可能!”
無比清晰的三個字,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你……沒救了!簡直被他洗腦了!”蘇棠恨鐵不成鋼。
“我相信他!”林甘藍扭過身,氣鼓鼓地和好友背對而坐。
兩人誰也不說話,房間裏陷入一股詭異的安靜。
一片寂靜裏,手機鈴聲格外清晰。
林甘藍看一眼,手機屏幕上顯示一串陌生號碼。
她徑直接起,聲音裏掩不住怒氣衝衝:“不貸款不買房不接受推銷,你哪位?”
電話那頭明顯一滯,片刻後才傳來許寧嚴肅的聲音。
“林小姐,我是樂河警局的許寧。”
“距離永宜酒店近一公裏的地方,我們找到了凶器。”
“請你做好心理準備……上麵提取到了厲先生的指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