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義憤填膺:“身為法醫,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隻要有一絲疑點,就必須弄清楚!”
“死者已逝,你就是他們的代言者,他們生前受到的屈辱和不公,都應該由你替他們發聲,替他們尋求公平和正義!”
“作為一名法醫,如果因為貪圖輕鬆而放跑了真正的凶手,那和見死不救有什麼兩樣?如果真想過輕鬆日子,又何必來做法醫,趁早轉行吧!”
“因為,你不配做法醫!”
連珠炮似的一番話,字字清晰,每一個字都猶如石頭擲進湖麵,震蕩出一圈圈漣漪。
這番話從現場誰的嘴裏說出來,欒偉都不會吃驚,可偏偏是一群人裏看起來最年輕的女生。
他一下子愣住了,恍惚中,似乎回到了十年前的大學時代。
炎炎夏日,窗外響起聲聲蟬鳴,原本是催人入睡的環境,可教室裏的每一個人都坐得筆直端正。
講台上,老師在給他們上最後一課。
如今想來,那段話和眼前女生的話,似乎有異曲同工的意思。
見欒偉陷入了沉思,林甘藍以為他還在躊躇不定,心一橫,放言道:“我保證,驗一遍屍塊和小拇指不會是無用功!”
她神色沉靜,舉起一隻手掌,是鄭重發誓的模樣。
欒偉已經被她說動,可麵子上還有點難為情,幹脆借這個台階下了:“你憑什麼保證?”
“我……”林甘藍咬咬牙,“如果驗出來,兩者屬於同一人,我就給你道歉。”
欒偉嗤一聲:“道歉有用,要警察幹嘛?”
這一句,可算惹惱了在場的其他人。
蘇棠的爆竹脾氣最先爆炸,推了一把欒偉:“凶什麼凶,比誰嗓門大?藍藍已經夠給你麵子了,別得寸進尺啊!”
厲晉行連忙拽她,再怎麼厲害也是個女生,真當自己是葉問了?
把她護在身後,厲晉行自然也要用實際行動表示支持:“欒法醫是吧?做人呐,不能太道明寺。”
他點到為止,話音剛落,厲晉遠立刻接上:“林甘藍不會輸。”
斬釘截鐵六個字,彰顯了他對林甘藍信心滿滿。
下一刻,他把目光投向許寧。
尚在狀況外的許寧唬了一跳,迎麵一股巨大壓力。
在厲晉遠的注視下,許寧硬著頭皮也加入了討伐的行列,遲疑半晌:“嗯……欒法醫,你就再做一次吧。”
一對多,欒偉頓時落了下風。
想象中的麵子沒掙到,賠了夫人又折兵,現在全辦公室的人幾乎都望了過來,似乎等著看他的笑話。
欒偉頓覺進退兩難。
他並非真的沒有職業道德,隻是一連好幾日晝夜辛苦,忍不住記掛家裏的老婆孩子熱炕頭。
林甘藍急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多耽擱一分鍾,凶手就在外多遊蕩一分鍾!
她心一橫:“欒法醫,請你重新做一次測試。如果最後驗出來,我讓你做無用功了,我做一麵錦旗那麼大的牌子掛在胸口,繞著警局走三圈向你道歉,行嗎?”
這一番拉鋸戰,林甘藍已經看清楚了,欒偉就是個好麵子的男人。
最後提出的道歉方式,他一定不會拒絕!
果然,欒偉隻是象征性地抿了抿唇,果斷應了。
望著欒偉忙碌的身影,蘇棠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袖:“藍藍,你到底有沒有把握?”
仔細一想,蘇棠忍不住犯慫,如果那些屍塊不屬於段成誌,那會是誰?警方稍後找到的小拇指,又怎麼解釋?
林甘藍拍了拍她的手臂,淡淡一句:“看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