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厲家迎來了一批客人。
副隊長趙風,狙擊手路一峰,通信兵江陽,爆破手黃岐,機槍手龐斐然,站成一排,巍然如連綿的山脈。
隊長厲晉遠,醫療兵林甘藍。
野狼小分隊,齊了。
厲知非眼睛都睜大了,左看看,右瞧瞧,在他們之間轉來轉去,研究著整齊劃一的敬禮動作,分外好奇。
忽然耳畔揚風,江陽攥住他的手腕,一橫,就把他拎了起來,頭朝下,雙腳向上,如牆上的掛鍾般微微搖擺。
“啊呀,放下,快放下!”
不遠處的厲老太太佯裝擦拭擺件,餘光卻牢牢鎖住了自家孫子,見狀,抹布一丟,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
江陽吐吐舌頭,立刻把厲知非放到了地上。
雙腳踩上實地,厲知非還覺得不過癮,搖著江陽的胳膊撒嬌:“再來一次,好不好?”
“不行!萬一摔了怎麼辦?”厲知非剛經曆了綁架,又患了分裂型人格障礙,即使現在一如往常般軟萌,厲老太太還是止不住擔心,說什麼也不肯冒一丁點風險。
她想攔,反而先被厲晉遠阻了腳步。
“媽,我的隊員我清楚,不會摔著知非。況且,小孩子皮實,稍微摔一跤不要緊。”
厲晉遠雙手摁住老太太的肩,徑直調轉了方向,背後傳來厲知非的歡聲笑語——“坐飛機太好玩了!”
厲老太太反身不成,不滿地嘟囔:“可非非現在有病呐……”
“醫生說了,現在回到正軌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你別老拿病人的眼光對待孩子,會給他留下心理陰影的……”
林甘藍靜靜聽著,不禁彎了彎唇,厲晉遠這廝,可真會忽悠!
她招手,示意江陽過來,素白的手一攤:“資料呢?”
江陽剛和厲知非玩了兩輪舉高高的遊戲,這會兒還意猶未盡,額間漫了一層薄薄的汗,陽光下,亮晶晶如同他的眼眸。
他隨手抹一把汗:“我們手裏隻有一半兒資料,另一半,還得等江州警局的人過來。”
她眼波流轉:“江州警局派了誰,知道嗎?”
江陽搖頭,一貫的大大咧咧:“我哪知道!”
說曹操曹操到,話音剛落,厲家的門鈴就響了。
江陽聳聳肩:“喏,說不定就是江州警局的人到了。”
林甘藍去開門,眼底的光緩緩一寸寸冷掉,懷抱雙臂看向門外的人:“你怎麼來了?”
蘇元嬉皮笑臉:“噫,門口可沒貼‘蘇元不準入內’的字樣。”
言下之意,我為什麼不能過來?
林甘藍輕笑一聲:“行,我馬上就去補一張,蘇元不得入內。”
蘇元“嘖”一聲:“難怪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還沒正式過門呢,就開始當家做主了。”
抬頭,迎麵對上一道冷冽的視線,厲晉遠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她身後,濃眉一挑:“夫人,我看那字條應該寫成‘蘇元與狗不得入內’才解氣。”
林甘藍搖頭:“不行,跟蘇元相提並論,狗狗會不開心的。”
靠,這是暗戳戳罵他連狗都不如?!
蘇元認栽,雙手作揖,朝他們倆鞠了一躬,坦蕩蕩地認輸:“單身狗拚不過你們兩張嘴,我認輸,行了吧?”
說罷,擠開身邊一條縫,往客廳鑽:“進去再說,我可是帶著正事來的。”
——
“什麼,你就是江州警局派來的援兵?”
林甘藍踮起腳尖,似乎想越過蘇元的肩頭往後看還有誰。
蘇元擺擺手:“別看了,就我一個。”
林甘藍的臉色頓時更難看了:“啥?就你一個?”
蘇元一個,再加上野狼小分隊七個人,一共八個,就是他們的全部力量了?
她還沒消化掉這個消息,蘇元又帶來了噩耗:“國內管製多,所以武器方麵……沒有。”
瞥見林甘藍的驚詫之色,他舉雙手投降:“也不能算沒有吧,就是……讓我們自己想辦法,別整太出格了,畢竟是在國內,上頭希望我們能悄無聲息解決這樁事情,別驚動了普通民眾。”
厲晉遠一錘定音:“先彙總資料,把案子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了,再討論行動方案。”
林甘藍頹然栽進椅子裏,還沒開始,她已經覺得這一趟任務不靠譜了!
——
厲司令大方,把書房借給了他們。
蘇元清了清嗓子,娓娓道來:“樂悠悠,十七歲美術生,就讀於江州一家國際私立學校。十幾日前,離開學校去采風寫生,沿途停留了好幾個江州區縣,最後出現的地方——”
他頓一頓,在電腦上調出了江州地圖,在某個地方畫了個圈。
“江州市樂陵縣國泰鎮。”
林甘藍皺眉,她雖是土生土長的江州人,但江州市的轄區範圍頗大,下屬區縣有很多地方她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
譬如這勞什子國泰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