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元睜開眼,入目是漫天星辰。
城市裏遍布高樓大廈、五彩霓虹,深藍的夜空看不清幾顆星星,深吸一口氣,沁透心脾的清新涼爽湧遍全身,也不是城市裏的煙塵氣息。
一瞬間,他有些失神。
感覺到身下的顛簸,他才想起昏迷前的事,第一反應便是:糟糕,全軍覆沒了!
他試著攥了攥拳頭,箭頭的藥汁麻痹效果強勁,但持續的藥效時間卻短,這會兒他已經恢複了七八成力氣。他找準繩結,正準備使出吃奶的勁兒掙脫,忽然聽到了趙風的聲音。
“別忙活了,等會兒我給你解開。”
循著聲音的方向,蘇元扭頭看去,趙風隻中了一支土箭,是最早醒的,正幫大夥兒解開捆身的繩索。說話間,已經替黃岐鬆了綁,往他這兒走來。
蘇元這才發現,牛車不知什麼時候停了,環視一圈,又回到了被圍攻的那個院壩。
院壩邊緣,三三兩兩站了些村民,高舉著火把議論紛紛。
“我們……沒事了?”他慢吞吞問出口,恍惚如在夢中。
“應該沒事了,我醒得早,跟村民打聽了一下。他們說,那個陳四替我們作保,村民們不追究我們了。”
“那……厲晉遠和林甘藍呢?”其他人都在,唯獨缺了他們倆。
趙風麵沉如水:“我問過村民了,他們說不知道,似乎一晃眼他們就不見了。”
“一晃眼就不見了?我看他們不是晃眼了,是瞎眼了!”趙風剛給他解開繩索,蘇元就跳下了牛車,吼了一嗓子。
“吼什麼!”趙風斜覷著不遠處的村民,“還想再躺牛車上進一回山嗎?”
蘇元頓時猶如泄了氣的皮球,哼哼唧唧片刻,還是咽不下這口氣:“這……你們頭兒都不見了,你還這麼氣定神閑啊?”
趙風連眼皮子都沒掀,直奔龐斐然,一邊動作熟稔地解開繩索,一邊厲聲道:“蘇元,我糾正你兩點。第一,厲隊不光是野狼小分隊的頭兒,也是你的頭兒,至少這次任務是!第二,你哪兒見我氣定神閑了?人都不齊,你打算怎麼找人?”
他頓了頓,加快了解開繩索的動作:“更何況,我相信厲隊沒事。”
村民們給陳四麵子,連他們都不追究了,又怎麼會為難厲晉遠和林甘藍?說不定他們正潛伏在某個地方追查線索。
野狼小分隊的人都脫身了,趙風向村長抱拳:“一場誤會,打擾大家了。”
村長古怪地瞧了他們兩眼:“你們等等,陳四叔有話跟你們說。”
陳四有什麼話跟他們說?
野狼小分隊互看一眼,都猜不透。
任憑趙風怎麼追問,村長隻是搖頭,他帶人去追牛車時,陳四曾小聲叮囑他:把人帶回院壩先別放走,他有話交代。
至於什麼話,陳四沒說。
野狼小分隊耐著性子等了約十分鍾,陳四才氣喘籲籲地出現:“幾位同誌,你們的組長讓我給帶句話,他和那位小姐有點事先走了,讓你們脫身之後回公司去。”
前一日在餛飩店碰麵的時候,他聽那些人喚厲晉遠一聲“組長”,又自稱是啟瀚公司的工程人員,用在這裏,真是一點破綻也無。
趙風皺了皺眉:“陳四叔,這話是組長親口跟你說的?”
陳四狠狠點頭,一臉篤定。
江陽先跳起來了:“他們倆怎麼可以這樣!把我們撂在這兒,自個兒先走了!嘁,談戀愛了不起啊,二人世界了不起啊,難怪那麼多人都叫嚷著要燒死異性戀,真是有異性沒人性!”
“江陽,閉嘴!”趙風冷聲喝止了他,轉臉看向陳四卻擠出一抹笑,“陳四叔,你能不能詳細說一說,當時是什麼情況?”
陳四糾結著一張臉,想了許久,才結結巴巴道:“我沒能第一時間認出你們,真是很抱歉,所以當時我也沒走,跟他們一起等著你們回來,然後……”
野狼小分隊都知道後麵的話才是重頭戲,個個凝神屏息,豎起了耳朵。
“然後我沒怎麼注意到他們,過了一會兒,那個姓厲的年輕人來找我,讓我把這話轉達給你們,還特別囑咐,一定要親口傳達到,兩個人就牽著手走了,說是有點事先回去處理,讓你們回去會合。”
“他們走後沒多久,我弟弟鬧著要找我,我隻好托人帶個口信,先回家一趟,這不,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點。”
趙風追問:“他們沒說有什麼急事嗎?”
陳四一臉誠懇:“我問過,他說你們懂,不需要說那麼明白。”
我們懂?
我們懂個屁啊!
蘇元氣得想打人,厲晉遠這廝簡直過分,出外執行任務真當打啞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