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晉遠壓根沒應承他的怒罵,繼續道:“我不太讚成您之前的話。藍藍並非沒名沒分,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們已經在籌備婚禮了。而且,她也不是像狗皮膏藥般賴在某個房子裏,她住的地方是屬於她的家,她有來去的自由。”
他環視四周,輕嗤一聲:“比起這個地方,我可以毫不臉紅地說,的確是我和她共同的家更溫馨一些。這個家,雖然姓林,可是比寒冷的北極還要冰冷,她待在這個屋簷下,沒有一點生而為人的自由,因為這個家裏住著一個可惡的怪獸。它會吞噬藍藍所有的快樂,把她一輩子鎖在傷心難過的禁地!那個怪獸,就是你——林建民先生。”
那根修長有力的手指,此刻直直指向床上的林建民。
他唬了一跳,在厲晉遠的指責下,甚至忘記了分辯,半晌才翕動幹裂的唇,發出蒼白的抗議:“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我才是受害者!而且,沒有我的允許,你們怎麼能結婚?我不許你們結婚!”
“嘁,你以為你是誰呀!藍藍和我爸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郎才女貌,哪裏輪得到你這個妖精來反對!”期末考試一完,厲知非趁著還沒發成績單,趕緊放飛自我,最近偷看了不少電影,其中的台詞簡直是信手拈來。
林建民的目光轉而投向他,嘟囔道:“還沒結婚都有孩子了,不是野男人是什麼!大人沒素質,小孩兒也沒家教!”
厲知非撅著小嘴,挺不滿意:“爸,這真是我的外公嗎?藍藍和他生活在一起肯定特別辛苦,你快當個騎士,鬥敗這條惡龍,把藍藍接回城堡裏和我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吧。”
那副嫌棄的表情演得十分到位,惹得林建民數不清第幾次動了怒氣,剛張嘴,先氣到咳嗽不止。
“我不許你們結婚……絕對不允許!”咳嗽間隙,林建民還凶神惡煞地怒吼。
可惜厲家父子都是混不吝的主兒,沒一個真把他放在眼裏。厲晉遠冷眼瞧著他,冷笑一聲:“稱呼你一聲林伯父,倒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你對藍藍做的那些事,我都記著呢,無數次傷了她的心,若不是看在你養育藍藍這麼多年的份上,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平安無事?”
他俯身,佯作替他掖被子,這段話說得輕而又輕,怕林甘藍聽見了難過。
直起身子,在林建民喘著粗氣還未回神時,又講:“我來這裏,隻是為了替藍藍盡當女兒的職責,把我們準備結婚的消息告訴你一聲。定了日子,我會派人送請帖過來,至於是否出席,那就是你的事兒。”
“我不會……”林建民伸出顫巍巍的手,很想扇過厲晉遠那張冷峻的臉,最好把這張臉打個稀巴爛,才能瀉他心頭之怒。
然而,陳蘭卻不給他這個機會,擠在兩人中間打圓場:“結婚這麼大的事情,我們娘家人肯定會到場的。如果有什麼需要娘家配合的,盡管開口。”
“不用了,林伯父活著就好,我想他能親眼看見藍藍披上婚紗嫁給我。”厲晉遠漫不經心一句話,再次成功氣得林建民直咳嗽。
這是在詛咒他活不長?
屋子裏的氣氛格外奇怪,空氣稀薄得連陳蘭都得大口呼吸,時間漫長得仿佛進入了另一個平行世界。忽聽門口傳來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飯好了沒?我們可是冒著大雨過來吃飯!”
“快點把飯端上來,餓死了!”
一男一女的聲音突兀響起,回蕩在破舊的筒子樓裏,陳蘭卻如同天籟,心道一句“總算來了”,連忙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