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民什麼都不肯說,翻來覆去就隻有一句“她自己摔倒的”,哪怕厲晉遠亮出法醫的驗傷結果,他依然死不悔改,堅持這麼說。
詢問無果,厲晉遠的臉陰沉如打翻的硯台。
他順路去了樓上,老媽和兒子守在外間,隔了一層玻璃,林甘藍躺在特護病床上依然昏迷。四周的儀器安靜有序地工作著,偶爾發出“滴滴滴”的聲響,病房內安靜得幾乎落針可聞。
“你來了,有什麼進展嗎?”生怕吵到了昏迷的林甘藍,厲老太太壓低聲音詢問。
厲晉遠微微搖頭:“我們都很清楚凶手必定是林建國夫婦,但暫時還沒有證據可以定罪。”
厲老太太長歎一聲,回望林甘藍,有些不忍:“多乖的女仔啊,就算不是親生的,到底也相處了二十年,林家的人未免太冷血!”
厲知非抱住他的腿,黑亮的眸子仿佛失去了光彩,嗚咽哀求:“爹地,請你一定一定幫媽咪找到那個凶手。”
他攥緊了拳頭,似乎恨不能親身上陣,把打傷林甘藍的凶手狠狠揍一頓。厲老太太揉著小家夥的頭發,掌心徘徊著柔軟的觸感,心有戚戚然:“這世上,血脈相連真是奇怪,非非一直守著病房,誰勸都不肯回家休息,連平時最喜歡的漢堡包都不吃了,簡直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藍藍。”
血脈相連……厲晉遠眸光微沉,林甘藍的親生父母能感應到她現在的危險嗎?
厲知非咬了咬唇,繃緊了一張小臉,堅定發誓:“如果我一輩子不吃漢堡,能換得媽咪平安醒來,我願意!”
厲晉遠低頭,觸及到一雙幹淨純真的眼眸。他知道兒子不是說說而已,他是真的願意為林甘藍做出犧牲。他的心田湧上一股暖流,牽著兒子的手坐到排椅上,拿過冷掉的漢堡包:“非非,媽咪一定會平安無事的,但你也得吃東西。”
“我……”
厲晉遠微微擺手,示意他聽完自己的話:“你想,如果你不吃飽,渾身沒有力氣,那誰來保護藍藍呢?現在就咱們兩個男子漢,我去揪出傷害藍藍的凶手,而你則負責待在醫院保護她,好嗎?”
沐浴在爹地充滿希冀的眼光中,厲知非油然生出滿腹豪情,他猛地站直,目光灼灼似七月的烈日,字字清晰:“爹地,我保證完成任務!”
厲晉遠揉了揉他的短發,親了親小家夥的額頭,在那張俊朗的麵容上看出了幾分自己曾經的影子。
“爹地,那你也答應我,給媽咪報仇!”
“好!藍藍昏迷著,還有我們替她討回公道,傷害她的人必將受到懲罰!”厲晉遠目光悠遠,似乎穿透玻璃牆的阻隔,去到了林甘藍身邊。
厲知非伸出胖乎乎的小拇指,神色堅毅:“那我們拉鉤。”
一大一小,一長一短,兩根小拇指相鉤,輕輕拉了拉。無聲中,達成了允諾。
這一幕,溫暖而憂傷。厲老太太捂著嘴,眼眶卻不自覺濕潤,長歎一聲:“哎,藍藍這一生真是運氣有點不太好。”
林甘藍的資料,早在相遇時,厲晉遠就打探清楚了。出生被丟棄,收養遇磨難,長大了也不得安寧……但正是經曆過那些,才有了現在的她。
“遇到我,她的運氣會好起來的。”他的聲音雖輕,卻充滿了堅定。
厲老太太上了年紀,反而容易心軟,淚眼婆娑地囑咐:“你可莫傷了她的心,好好待她,否則我可饒不了你。”
厲晉遠望著受傷的左腳腳踝出神,眼神有些暗沉,那聲“嗯”似乎並沒往心裏去。
——
離開醫院,蘇元和厲晉遠直奔江州警局。
“你想趁熱打鐵,問問林建國夫婦的口供?可我覺得,他們仨應該會串通好,既然林建民一口咬定林甘藍是自己摔倒的,其他兩個……恐怕也會這麼說。”蘇元皺了皺眉頭,有些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