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住院部。
蘇元和厲晉遠馬不停蹄趕往林建民的病房,剛走出電梯,就聽到了一陣嘈雜。
他們闖進去,看見林建民半坐在床上,雙臂胡亂掄著,張牙舞爪的樣子哪裏像個中風病人,幾乎調動了全身的力氣抗爭。
四周散落一地的水果、台燈、碗筷碎片,看樣子像是擺在床頭櫃上,被林建民順手抓來做了武器,阻止李揚的接近。
李揚被攔在床側,距離林建民隻有短短一米的距離。然而這一米卻仿佛天塹鴻溝,怎麼也跨不過去。每次他往前進一步,林建民就發了瘋似地亂扔東西,雙臂亂揮,指甲把他的臉抓出一條淺淺的血痕——那是他離林建民最近的一次,很快又被林建民砸出的陶瓷碗碎片逼退。
李揚氣得一張俊臉漲成了豬肝色,指著他的鼻子訓道:“林建民,我看在你一把歲數的麵子上,不想動粗,你也別太過分。把我的臉都抓花了,你還想怎麼樣?如果凶器上的指紋真是你的,你怎麼都逃不掉,何必負隅頑抗!”
他很滿意自己的發言,鏗鏘有力,有理有據,簡直完美!然而回應他的卻是林建民的一聲“呸”!
一隻枕頭在半空劃出優美的拋物線,降臨他眼前。
李揚幾欲昏倒,他已經和林建民抗戰快二十分鍾了,一點進展都沒有。隻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陳蘭:“您到時候幫忙勸一下啊。”
陳蘭剛開口,林建民狠狠瞪住她:“閉嘴,別忘了是誰給你發工資。”
陳蘭滿眼哀怨,溜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朝李揚嘟囔:“他畢竟是我的雇主,我……真幫不了你。”
李揚忍住了罵人的衝動,丫的根本就沒打算幫吧!全程站在一邊兒看戲,偶爾不痛不癢說上兩句,連上手阻攔林建民扔東西的動作都沒有!
他正瀕臨絕望的時候,門口緩緩走進一抹玩世不恭的身影:“陳姐,你是不是人老了,記性也不太好了?為你開工資的可不是床上這位先生,是躺在上麵樓上特護病房那位昏迷不醒的小姐吧?”
是蘇元!
李揚喜出望外,這一刻,蘇元簡直就是他的光啊!
還沒高興上一秒,他一眼看見了走在蘇元身後的厲晉遠,高大的背影極其給人安全感,可是卻隻能給他嫉恨感。
厲晉遠不急不緩走進病房,環視一圈雜亂的環境,淡淡開口:“陳姐,既然你希望林建民成為你的金主,那麼從現在開始,藍藍不會再給你發工資。對了,在沒洗清林建民的傷人嫌疑前,藍藍也不會再支付他的醫藥費和生活費,望你們倆都知道一下。不過,我想你們倆情比金堅,應該可以有情飲水飽。”
“她憑什麼不給我錢?我是她爸!我撫養了她二十四年,她應該贍養我!”林建民情緒激動,一張臉漲得通紅,緊攥成拳把雙腿捶得砰砰作響。
“藍藍還沒蘇醒,我作為她的丈夫,有權替她做主。林建民,我實在很佩服你的厚臉皮,口口聲聲描繪著父女情深,卻一個勁兒地傷害藍藍,還包庇傷害她的人……”他的眼神忽而淩厲,如出鞘的利刃飛射向林建民,“還是說,用台燈底座重傷藍藍的人,根本就是你!”
“不是我!”林建民矢口否認。
“那你為什麼不讓李揚提取指紋?林建民,你在掩藏什麼?”厲晉遠咄咄逼人。
林建民情緒太過激動,麵色紅得很不正常,唇無血色,擱在身側的雙手像是著了魔似的不自覺顫抖,最後連嘴唇都哆嗦起來,半晌憋不出一句話。
一看這情況,陳蘭立刻慌了,撲到床頭狂摁呼叫鈴:“醫生,出事了,快來!”
厲晉遠給李揚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趁此機會接近林建民,套取到他的指紋。但李揚剛走進床邊,還沒碰到林建民,他用顫抖的雙手抓住被子,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往床邊一掀,拚了老命也要阻止李揚提取他的指紋。
突如其來的被子使李揚的腳步一滯,醫生很快來到病房裏,稍作檢查,便嚴肅地訓斥他們:“病人現在情緒很不穩定,隨時有再度中風的危險,你們不能再刺激他了。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就請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