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晉遠的動作稍一凝滯,袁華立刻反應過來。持刀的手被推開索性也不收回來了,紅著眼圈,用力向闖過來的厲晉遠揮刺過去。
袁華低吼一聲,像是被囚困在籠中的野獸。這一刀,用盡了他的全身力氣,被刺中,可以想象傷口會有多深!
若是平時,厲晉遠肯定能躲開。但這一刻,他的左腳仿佛被膠水黏住了,痛得半寸都挪不動。眼睜睜看著袁華刺過來,厲晉遠在心裏盤算,揮臂擋住刀鋒,僅靠另一隻手也足夠製服袁華。
然而意想中的刀鋒卻沒刺進皮膚,一抹俏麗的身影從遠處衝來,舉著輪椅砸向袁華,攔阻了他的刀鋒。
另一邊,段宇飛拉住蘇棠,成功離開了袁華的危險範圍。
人質沒了,袁華失去了最後一張底牌,他的雙眼燃燒著熊熊怒火,咆哮道:“從一開始,你們就騙我!你們根本沒去找於正濤,你們隻想抓住我!”
他瘋了似的,揮舞著鋒利的刀刃,胡亂劈砍,好像麵前的所有人都隻是河邊的蘆葦草芥。
厲晉遠左腿使不上力,瞥見鋒利的刀刃劃過,雙臂摟住林甘藍,挺胸迎接。他的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寧可被袁華的刀鋒刺破胸口,也不願林甘藍在他的麵前受傷。
然而,林甘藍也打著同一個主意。
刀鋒劃過的瞬間,林甘藍伸出手,快準狠地握住。
鮮血沿著白皙修長的指縫汩汩淌出,似連綿的黃梅雨,仿佛永遠沒有停歇。血,一滴一滴墜落地麵,沾染了綠茵茵的青草,綠與紅的搭配,極為刺目。
袁華一輩子沒幹過什麼壞事,頂多買菜的時候貪一兩根蔥蒜的小便宜,眼睜睜看著林甘藍被刺傷,猛地嚇懵了,呆呆鬆開手,連刀都不要了。
趁他愣神的瞬間,段宇飛拷住了他的雙手。
“藍藍,我看看你的手。”命令似的語氣,卻泄露了一絲慌張。
刺傷那隻手痛到麻木,林甘藍後知後覺鬆開,一聲輕響,刀落在草地上,彈了兩下。她緩緩展開手掌,掌心赫然一條長長的傷痕,鮮血沿著清晰的生命線彙聚兩邊,像泉眼般依舊汩汩往外冒。
看見傷痕的刹那,厲晉遠瞳仁微縮,胸腔裏那顆心瞬間一滯。他抿了抿唇,開口變得分外艱難:“你……你怎麼那麼傻。”
林甘藍笑笑,不知是不是失血的關係,厲晉遠總覺得她的笑容有些蒼白。
幸而身在醫院,林甘藍和蘇棠很快送到了急診室。
“蘇小姐的傷痕又短又淺,過兩天就自個兒痊愈了,很大概率不會留疤。至於林小姐,消毒之後須得包紮,這段時間別沾水,以防感染。”兩人的傷都不算重,急診室醫生淡淡吩咐道,手腳麻利的護士很快就處理完畢。
急診室裏有個護士剛剛經過住院部,剛好見識了林甘藍空手接白刃的一幕,繪聲繪色向同事描摹。還湊到林甘藍身邊,八卦兮兮地問:“林小姐,你當時不害怕嗎?”
怕嗎?
林甘藍反問自己。
當時情況危急,她一心隻想著厲晉遠左腿有傷,必須保護他。反倒是握住刀鋒,嚇退袁華後,那股後怕的情緒才緩緩上湧。
望著被護士簇擁當中的林甘藍,厲晉遠坐在角落出神。
若是以前,袁華這種沒什麼戰鬥力的小角色,他一腳飛踹就能完美解決。然而現在,有段宇飛引開注意力,他的動作卻變得拖泥帶水,毫無力量可言,甚至搞砸了,還得林甘藍替他善後。
深冬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卻並沒讓她感覺熱乎,冰涼的無力感一直籠罩著他,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