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荊也是喜滋滋的,按照攸昭的喜好,定做了雕刻著玫瑰花紋的白金戒指,造型典雅,卻也不失質感。屈荊認為,這回攸昭必然要喜歡的。
天鵝島酒店落成典禮,除卻攸昭、屈荊出席,段客宜也是要去的。畢竟,這是段客心大力投資的項目。既然段客宜去了,攸海也跟著去了。
又不僅僅是他們,許多名流也都去了。當初,夏桃信誓旦旦要來,竟也是說真的,通過和徐總的關係掙到了出席VIP晚宴的機會。如今,夏桃瞧見了攸海,連餘光也不給一個的,陌生人似的,隻挽著徐總的手臂,心無旁騖地小鳥依人。
而攸海,仿佛也看不見夏桃。但他精神也沒多好,與眾人寒暄幾句,便先上了酒店房間呆著。他剛躺下來,便見段客宜也回了房間了。
攸海見段客宜來了,一臉冷淡的。
段客宜卻道:“怎麼不說話?”
攸海冷笑:“我怕和你太親密,會再得一次梅毒。”
段客宜聞言,臉色微變:“你……你怎麼說是我?你自己得了暗病,莫不是你在外頭惹的?”
“我在外頭都弄得很幹淨的!隻要是我床邊的,都得定時交體檢報告。除了你……”攸海用仇視的目光瞪著段客宜,“我可想不到,你這個大家公子……跟個傻X似的,在外頭玩也不知注意安全,還惹我得病?你要不是段客心的哥哥,我早他X殺了你了!”
段客宜聽著攸海這個用詞,一時也驚到了。
盡管二人早已貌合神離,但表麵客氣也是有的,這是攸海第一次對段客宜說這麼粗俗的話。
“攸海……”段客宜像是脫力一樣,無力地靠在妝台旁,又說,“你根本不愛我,對吧?”
“少來這一套了。你從前裝得那麼正經、深情,到頭來還不是給我戴綠帽、還惹病!”攸海越說越氣,看著段客宜跟看一個仇人似的。
“我那是對你失望了。”段客宜坐直在妝台邊,看著鏡中自己蒼白的臉,緩緩一笑,“也是因為太愛你,便又太恨你了。”
“少他X的惡心老子了……你愛——”
“嘭!!!”
窗外的夜空炸響了煙花,猶如童話一樣。
攸海的頭顱也炸開了血花,猶如恐怖片一樣。飛濺的鮮血染紅了酒店套房白色的床單。段客宜握著從妝台抽屜裏備好的槍,將槍口抵在自己的太陽穴邊,滿目含淚:“不……我還不能死……還有一個人,要殺……”
客房裏的響聲被煙火聲所掩蓋,沒有人知道這兒發生了什麼。
天鵝島大酒店的海灘邊站滿了衣著華貴的人,個個仰頭看著煙火。攸昭和屈荊在海邊,笑著看煙花。屈荊左手握著攸昭的手,右手握著那枚戒指。
嘭嘭嘭!
煙花盛放。
等煙花彙演結束,那邊是屈荊訂好的私人飛機,要拉著大橫幅寫著“攸昭我愛你”的。私人飛機的機長在一旁等了一會兒,見約定時間已到了,但屈荊還沒有指示,便非常疑惑,但又想到:這些有錢人都這樣的,我再等等吧。
這再等了好一會兒,機長才見屈荊打了電話來。
他忙接起:“屈總?是不是要拉……”
“拉個屁!快來送我老婆去醫院!”
天鵝島本島上沒有個好醫院,尚幸屈荊準備了私人飛機,旋即可以將妻子送到附近最好的醫院就醫。
這機長也沒料到,自己本來是來拉橫幅的,卻成了做救援的了,那責任感是噌噌的往上漲,一刻不敢懈怠了。
也不僅是機長沒料到,可能整個島上誰都沒料到,段客宜會突然衝進人群,開槍殺人之後自殺。
嘭嘭——
鮮血四濺。
夏桃的血染紅了幼白的沙。
年輕又漂亮的夏桃,身上穿著他夢寐以求的華貴衣服,倒在了柔軟的沙灘上。
不過再一聲槍聲,段客宜自己也倒下了。
他選擇死,因為他不想接受審判。
一分鍾之內,兩人血濺五步,空氣中都是血的腥氣。
攸昭聞著、看著,喉嚨一陣惡心,腹中一陣絞痛,不覺抓緊了屈荊的手臂,臉色煞白。原本還沉浸在有人死在自己麵前的屈荊,一看見攸昭抱著個大肚子喊疼,就哪裏都顧不上了,立即聯係飛機師。
攸昭躺進了手術室,幾乎是半昏迷的狀態,卻是硬挺著。屈荊握著他的手,有些不知所措。醫生大聲提醒:“先生,請你用信息素去穩定你夫人的情緒!”
屈荊這才回過神來:“這不是要生孩子了才要做的步驟嗎?”
“是啊!”醫生大喊,“你老婆要生啦!”
“啊!我老婆要生了!”屈荊又是狂喜又是驚怕,又忙聽著醫生的指令,用白檀的氣息去安撫攸昭。
攸昭隻覺半身劇痛,嘶吼大喊。
屈荊一邊安撫他,一邊說:“別怕!別怕!玫瑰,有我呢!”
“你……我要……”攸昭喘著氣,瞪著眼看屈荊。
屈荊欣喜道:“你要我?”
“我要打麻藥!”攸昭嘶吼——
“你不是說……”屈荊想起之前攸昭說了不打麻藥要自然生產的。
攸昭紅了眼睛:“麻藥!!!!”
“行,打……立即打!”屈荊看著醫生,“打!多打點啊!”
要不是屈荊很有錢,醫生真的不想理他。
但因為屈荊確實很有錢啊,醫生還是讓麻醉師就位了。攸昭打了麻藥,情緒穩定不少,比什麼屈荊的信息素有用多了。屈荊卻仍是努力散發著自己的氣息,攸昭仰頭,鼻腔裏吸入了白檀的氣息,頭腦昏沉,似回到他們親熱的第一個晚上。
就是這樣,馥鬱的白檀氣息完全霸占了他的呼吸。
他變得混沌、遲緩,猶如吃了麻藥一樣。
攸昭深深吸氣,又長長的呼氣,漸漸的,他什麼都感知不了了。血流了多少他也無法明白,隻覺得感覺漸漸消失,一切的知覺離他遠去,猶如浪潮退下——卻又是一陣靈光,他的感知忽然聚攏,凝成一道溫柔的視線,落在了新生兒的身上。
浴血的嬰兒……看起來醜醜的,皺巴巴的,屈荊像個傻子一樣呆在那兒,渾身發抖,看起來非常滑稽。
攸昭也是一樣,又是笑,又是哭了,跟傻了一樣。
“恭喜兩位……”護士笑道,“是個男孩兒……”
聽著護士的話,攸昭忽似撒了氣一樣,猛地昏了過去。他半昏迷又打了麻藥,整個人是昏昏沉沉的,毫無知覺,等睜開眼睛的時候,卻見無名指上多了一圈鐫刻著玫瑰的戒指。
屈荊坐在床邊,定定地看著他的玫瑰。
攸昭動了動嘴唇:“我……”
屈荊笑了,摸著戒指說:“怕你不答應,所以先給你套上。”
“我……”攸昭的聲音有些沙啞,“為什麼不答應?”
屈荊摸著攸昭發涼的指尖,輕輕親吻:“不知道,大概是……由愛故生憂。”
攸昭撫摸屈荊的臉龐,道:“自尋煩惱。”
“可上次你確實拒絕我了。”
“這次卻怎麼會拒絕……”攸昭眉眼帶笑,“孩子都給你生了。”
屈荊也笑,嘴唇吻戒指上的玫瑰。攸昭覺得癢,像被小狗舔了舔手。
屈荊也戴著一樣的指環。從此他倆都戴著這樣的首飾了,雖然偶爾照顧小孩會有不便。
剛生產完的攸昭比較疲憊,但每當看見孩子的時候,眼睛都會亮起來。屈荊便常抱著孩子到床邊,有時候,也替閑著無聊的攸昭念《小王子》:
我的那朵玫瑰花,一個普通的過路人以為他和你們一樣。
可是,他單獨一朵就比你們全體更重要,
因為他是我澆灌的。
因為他是我放在花罩中的。
因為他是我用屏風保護起來的。
因為我傾聽過他的怨艾和自詡,甚至有時我聆聽著他的沉默。
因為他是我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