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部?主要是做什麼的?”

“分析部當然就是分析了。”屈荊回答,“X科技股這件事情那麼複雜,主要是當時大家都看漲,隻有我們機構看跌了。這一時也傳為美談。說我們基金有眼光。李迪尅也確實因為這個而獲得了大筆獎金。但其實當時我們公司分析部那邊一樣都是看漲的。是李迪尅給我打了一通電話,改變了我的想法。”

“就是證監會說的那一通15分鍾的電話嗎?”攸昭問。

“是的。李迪尅說他十分確信,這支股票會暴跌。”屈荊回答,“他讓我支持他。畢竟,這是我們談論的是涉及千萬美元的操作,又完全違背了當時的風向,不得到我的首肯,他是做不成的。”

攸昭皺眉:“你沒有問他為什麼這麼確信?”

“還好我沒有問。”屈荊謹慎地說,“如果我問了,就真的涉及內幕交易了。”

攸昭驚訝地說:“所以……你當時沒問他原因,就給他開了權限了?”

“我相信他的能力。”屈荊道,“李迪尅是我們的明星選手,一直都是很穩的。他說敢用人頭擔保,如果這次不行,他今年的獎金都可以不要。那我就說,好,用人不疑,我信你。”

攸昭定了定神,說:“所以,蘇信春用你的私人賬戶買跌X科技股,也是你的授意?”

“對,因為李迪尅篤定地說這支股票會跌。我想起自己買了這隻股——畢竟,當時大家都看漲嘛,我仔細想了,覺得還是應該相信李迪尅,便讓蘇信春操作了。確實因此掙了一筆。當時我還挺感謝李迪尅的,私人給了他獎金。”屈荊歎了口氣,“不過,這也成為了他指證我的‘證據’之一了。”

攸昭皺眉:“蘇信春那邊確實不好說……”

“沒錯。蘇信春那邊比較不好解釋。因為蘇信春說的都是真的。”屈荊皺眉。

“都是真的……”

“沒錯。我確實讓他買跌了X科技股,並且是用我海外的私人賬戶操作的。”屈荊回答,“現在快鬧上法庭了,我需要更強力的證據來證明,我看跌X科技股,不是因為得到了內幕消息。光是說一句相信李迪尅的判斷,恐怕很難!”

“可是,這和分析部有什麼關係呢?”攸昭疑惑。

屈荊正要解釋,卻接到了來自湯軻的電話了。

湯軻在電話裏語氣平和地說:“找到了。”

“多少份?”

“三份。”

“夠了。”屈荊點頭,掛了電話。

攸昭驚訝地說:“三份?三份什麼?”

屈荊淡然一笑:“三份涉及了X科技股的分析報告,在這三份報告中,分析師都判斷它會跌。”

“這……”攸昭想了半天,一拍大腿,“我明白了!你可以說是因為看到了這些報告,才看跌的!”

有擺數據的分析報告,自然比空口說“我覺得會跌所以買跌”更加合理。隻不過,屈荊的這個追加證據,在證監會的人眼裏力度也沒那麼大:“我剛剛去查過了你們公司的資料庫了,八月份涉及X科技股的分析有97份,隻有3份的看跌的。你就偏偏看了那三份?”

屈荊淡然笑道:“當然不是,我其實都看了。但我自己也是個專業的分析師,所以根據我自己的判斷而做判斷。你懂嗎?我是一個行家,不是看多數人意見行事的。”

“嗬,這句話你留到法庭上去說吧!”調查員冷淡地說,“就說你證明得了你沒有用內幕消息讓你自己的私人賬戶受益,但你也解釋不了李迪尅的問題。”

“李迪尅的問題不用解釋。”屈荊翹著腿說,“因為和蘇信春不同,李迪尅是在撒謊。沒一句真話。”

調查員笑了:“那這個就留給法官判斷吧!”

這話音剛落,調查助理就急匆匆地跑進來,臉色不善地低聲告訴調查員:“李迪尅翻供了!”

“什麼?”調查員震驚得瞪大眼睛。

李迪尅翻供了。

調查員急忙跑到李迪尅麵前,一臉嚴肅地說:“你確定不指證屈荊?”

李迪尅說:“對,所有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做的。和屈荊沒有關係。”

聽著李迪尅這忽然反口,調查員額頭急出了汗:“是不是屈荊方麵給你壓力了?”

“沒有,他沒有試圖接觸我。”李迪尅搖頭。

聽到李迪尅這麼說,調查員又有些憤怒:“那你知道,你這樣的話,我可以告你做假證?”

李迪尅歎了一口氣:“那就告吧!”

看著李迪尅這油鹽不進的樣子,調查員又憤怒又無奈,但最終隻能放了屈荊。

現在李迪尅說屈荊無罪,而蘇信春那邊證據也力度不足,屈荊自然免於被檢控了,更不必上法庭了。

屈荊悠哉悠哉地離開了證監會,另一邊的高伯華倒是火燒火燎的,一路飆車衝去了耆英社——那兒便是高董療養之處。

高伯華額頭上滿是汗,跑到了高董病房門外,卻見他的BE她妹妹高風華從房間裏出來。高風華瞧見高伯華,也笑了:“喲,高總……啊,不是,今天爸爸下了告示要撤掉你的總裁位置了。你已經不是高總了。”

高伯華臉色漲紅:“是你?是你做了什麼手腳?”

“我做了什麼手腳?”高風華冷笑,“不如說你做了什麼手腳吧!”

“你說什麼……”高伯華一臉無辜的。

高風華卻冷笑不休:“醫生都已經親口承認了,你脅迫他在報告上做手腳。原來我的肝是可以和爸爸配型的,卻被改成不能。你好狠的心啊!就為了怕我和你爭家產,居然連爸爸的病都不顧了!”

高伯華似當麵被捶了一拳,一時都懵了,眼冒金星——這、這怎麼可能被發現……高風華絕對不可能有這個敏銳度,發現這事實……

高風華自然是不知的,查到這個秘聞的乃是高伯華親手帶起來的狗仔豪達。

豪達去查那個醫生,也是受攸昭所托。攸昭看了高伯華這一係列的操作,認定了高伯華是個心思陰暗的人,慣於用拿捏把柄威脅他人。高伯華的目標是屈荊,卻連攸昭、甚至段客宜的黑料都挖了才安心。那麼,負責照顧高董的醫生也一定有把柄在高伯華手上,甚至說,高伯華很可能已經用這個把柄來威脅了對方了。

豪達便查出,醫生曾在大學期間學術剽竊,若被發現,則前途盡毀。高伯華以此要挾他,讓他改了高風華的配型結果。

卻沒想到,這事被攸昭拿住了,攸昭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高風華。高風華既怒不可遏又樂不可支,當即告訴了高董。高董也是怒不可遏兼有樂不可支。怒是怒高伯華,樂是樂自己有救了。

高風華當即答應捐肝,而高董也立即將高伯華從總裁的位置上趕下來。

同時,攸昭讓曼迪找幾個社會人士約談李迪尅,一番威逼,又將高伯華失勢的消息告訴了李迪尅,李迪尅便翻供了。

屈荊免了牢獄之災,自然愉悅,又顧著攸昭懷孕,更加開心。但擔心也是有的——攸昭盡管在孕中,仍忙著工作,為了天鵝島酒店的推廣忙個不停。屈荊原還想勸勸他的,但仔細一想,又沒勸,隻在攸昭身邊陪著。

攸昭工作,他也工作,攸昭熬夜,他也熬夜,隻說:“老婆不睡,我也不睡。”

攸昭自己熬夜不累,看著屈荊熬夜卻心疼,便知道要休息了。

這趕緊趕慢的,終於忙得差不多了。攸昭頂著個大肚子要飛去天鵝島辦典禮,屈荊自然跟著。

攸昭隻笑道:“你倒是閑著,不怕高家又找你麻煩?”

“高董有了肝,也懶得理我了。至於高伯華,他還是發愁怎麼對付高風華吧。”屈荊冷冷說,“不提他們了,我們好好計劃去你的夢中之島吧。”

攸昭不言語,卻知道屈荊又打算了去天鵝島求婚。不為別的,就是攸昭發現屈荊口袋裏有訂製戒指的小票。

但這次攸昭沒有吭聲,隻當做不知。不然,次次都揭破,那就不浪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