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我們結婚吧(1 / 2)

認識你以前我覺得這個世界沒什麼好,認識你以後我才知道這個世界原來可以這麼好,這讓我很難過,這個世界這麼好,為什麼離去的人就永遠都看不到了呢?

……《孤獨星人》專欄。

程佩玉也曾有過幸福的時光,那一年她十九歲,如願以償與愛慕已久的竹馬路任訂婚。因為是家中獨女,父母不舍得讓她離開身邊,所以路任去意大利學習服裝設計的時候,她隻能留在國內。她等著路任畢業後回國與她結婚,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心願,而這個心願在她看來幾乎等同於已經實現了。

然而第二年,路任就告訴她,他不僅有了喜歡的女人,還與那個女人在國外結婚了。從那一天起,程佩玉就瘋了。她開始了用仇恨代替一切的一生,恨蘇衡成了她人生的全部。一開始她詛咒蘇衡,到最後她覺得也許是她自己被蘇衡詛咒了,她的一生都活在蘇衡的影子之下。

不過在告訴陸星成真相的那一刻,她突然覺得這輩子值了啊。她終於報複了路任,讓他眾叛親離,讓陸星成知道路任根本不在乎他們。她讓路任的孩子體驗了她的痛苦,她終究不是一個人了。

“是不是聽起來讓人感動得想哭?為了一個女人他願意犧牲自己的一輩子,可是多麼諷刺啊。他不顧一切,甚至連你們都可以丟棄。陸星成,你是他不要的垃圾啊。”

在她肆意而暢快的笑聲裏,陸星成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去告訴姐姐這樣的真相。恨路任嗎?好像做不到,可是不恨他,也做不到。

他也許是個好丈夫,可絕不是一個好父親。他是一個至死不渝的情癡,是一個信守承諾的君子,可同樣也是個自私的父親。他為了前兩個角色的完美演出,不惜犧牲掉他們姐弟。

尊嚴是一個人應該擁有的,而為人父母往往是沒有尊嚴的。為了保護孩子他們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的尊嚴,他們有的是寧願讓自己被人唾罵、被人斥責也不可能放棄的執著。而路任不放棄的是他作為君子的一言九鼎,陸星成寧願他是個出爾反爾的小人,背棄承諾告訴他們一句真相,那麼這些年他們便不會那麼苦、那麼痛,姐姐也不會直到死都不知道父親為了什麼拋棄他們,她等待的答案一直沒有等到。

救護車停在路家大門口時,記者擠破頭地往前湧。有那麼一刻,童小悠看到陸星成眼中有著複雜的情緒,像是冬夜雪花飄入一池湖水,縱然一瞬即逝,驚不起一絲漣漪但終究還是將湖水一點點變涼。

他還是恨路任的,這些年所承受的痛苦不可能因為一句真相就雲淡風輕地說都過去了。原諒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隻有受傷的那一方才有權決定是否要原諒,否則沒有人可以替代他們。

記者一眼看到走在最後麵的陸星成,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陸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深夜來路家,路先生就被刺傷了,是誰幹的?”

“這麼多年路任從沒在公開場合提到你,請問你恨他嗎?”

陸星成冷冷地看著他們:“你們其實想說的,是我因為恨路任所以深夜來這裏殺他,對嗎?”

被他毫無回避地揭開內心,記者們反倒有些麵麵相覷:“那……是不是呢?”

“你猜啊。”陸星成冷笑,“猜一個你們喜歡的版本去寫吧,反正你們的文章我也不會讀。”

人群靜默無聲,陸星成輕輕推開記者,牽著童小悠坐上了救護車。

急診手術室前的走廊寂靜一片,路言之從一間診室走了出來,右臂上纏著一圈紗布。

“你這樣還能織布嗎?”童小悠將一杯熱茶遞給他,有些擔心他手臂的傷。

“都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讓助理做吧。”路言之接過茶,看向坐在走廊長椅另一側的陸星成。他蹙著眉頭像在思考著什麼,又像在費力地理解什麼。

程佩玉已經被送去了精神科,吃了鎮定的藥物,此刻應該還在昏睡中。路任正在手術室裏做手術,腹部的傷口很深,不知道是否傷及器官。

“嚇到你了吧。”路言之坐在童小悠旁邊,有些歉意地說,“我媽的精神一直不穩定,這陣子特別嚴重。她大概恨死了我們所有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