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他的實力又是達到了何等地步？隻是想想……便是恐怖如斯。
老者緩緩的將望向天地上空的滄桑目光收回，又是將目光凝聚向江路的身軀之上。
“你一定很好奇，先前你身處在那黑暗空間是何地吧？”
江路聞言，點了點頭，這個問題他其實也想先問出來，沒想到這位蒼玄老者先行問了出來。誠如是也，他也很好奇，那個地方究竟是在何地，畢竟他可是差點喪命於此，雖然他的境界直接暴漲了兩個台階，就連心性都是相較以往更加堅韌不拔起來，想來即便日後再遇到如那般死地絕境會更加的遊刃有餘起來，變得更為冷靜與沉著，但是每次一想到他在那黑暗空間所經曆之事，便是頭皮發麻起來。
“其實啊，那是你自己的……內心啊。”
“我自己的……內心？！”
江路眼神震撼莫名，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出來，其實他腦海中想到過很多的答案出來，但卻萬萬沒想到會是如此，竟然是在自己的內心當中。
“是啊，這張紙卷其實是一部功法的殘缺不全一頁，當它投射向你之時，便是想要將你誅殺，隻是它不曾察覺你的體內……哦，又或者說是在你的神魂空間之內竟然還有著一道那等境界的魂魄存在，這一點，即便是我都未曾料到。”
“你的神魂空間之內的那道魂魄的力量竟然是處於那個層次，嘖嘖……這一點，又是讓我始料不及，不過那道魂魄在最終救了你一命，將這張紙卷的近乎所有的力量全部抵消而去，嗬嗬，我也說了，是近乎……”
“所以，也就是說……那剩下的殘餘力量便是那張紙卷將我拖進了那黑暗空間之中，試圖將我圍困在其中自生自滅，最後玄氣消耗殆盡被活活困死在其中，又或者意誌崩潰最後瘋癲致死嗎。”這一次，江路卻是搶先開口，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嗬嗬，你很聰明，隻是稍微一經點撥便是叩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不過，你此話，是對也是不對。”
“哦？”
“嗬嗬，你也隻說中了一半，那張紙卷的殘餘力量確實是想將你誅殺，不過也是想借此考驗你的心性以及韌性。”
“因為在當它射進你眉心的那一刻，它同樣是察覺到了你體內的不朽金血的存在，但凡天地萬物皆都是有靈性，同樣即便是那殘缺不全的紙卷同樣也是具備著自己的靈性，它有著自主選擇下一任主人的權利，它很好奇，即便是連老夫在你進入自己內心之前同樣也很好奇，像不朽金血那等存在，即便是放在遠古時期同樣也是鳳毛麟角的至高之物，那等存在，它又為何會屈尊在一個不過鍛體境這點微末實力的毛頭小子的身體之內，所以它用所剩無幾的力量使得你進入幻境之中，也就是你自己的內心深處，想要看看在那等絕境死地當中，在那等殘酷昏暗的空間中，在那等麵對自身極限的挑戰中，又該會是做出如何的選擇以及表現。”
這一次老者緩緩開口，說出了很多，幾乎全盤托出。
聽聞老者這些話語，江路也是沒想到會是這等原因。
老者望著江路麵露驚訝的神色也是笑了笑，此時正有微風徐徐吹來，掀起老者的頭發輕輕的在風中淩亂飄舞，上方天空一縷陽光殘輝照射下來，老者那普通至極的蒼老麵龐之上映照著餘暉在此刻顯得格外的有些魅力。
“故步自封終將會把自己置於囹圄之地，不求挑戰，終將會被磨滅拚搏的初心，是碌碌無為，還是破形化封，是魂歸平庸，還是衝破桎梏，是畏縮不前，還是重燃狂魂，這場關於突破自身極限的挑戰之路已經啟程。”
“這是突破瓶頸，亦是挑戰極限。”
“這是幻境，也是你的內心深處。”
“你必須非常小心控製自己的腳步，因為你腳下的路是由極薄的水晶製造而成，它的承載力十分有限，你的眼睛有時會欺騙你，同樣一條道路，你本可以輕易通過，但當你以為它充滿危險時，卻無論如何都邁不開步伐，身處幻境可移心智，攻破心防則無堅不破。”
“此所謂……境由心生。”
這番語倫宛如驚雷一般在江路的內心深處狠狠炸響，心中掀起驚天駭浪的同時老者的這席洪鍾大呂般的點撥如同幽深寺院中的金鍾，令得江路宛如石像一般，發人深省，一下敲醒。
他自然也是明白那張紙卷所考驗的便是他的心性韌性，所挑戰的是將自己置身於自身的內心深處之後又該如何化險為夷？
這是那張紙卷殘餘力量所設置的幻境，也是在自己的內心深處，是幻境，亦是內心。
江路似有所悟，眼目微垂，緩緩伸出修長手掌，喃喃自語：“原來如此，這便是……所見豈是真，幻境亦非虛嗎？”
江路此時心念通達，渾身上下有著說不出的舒暢無阻，即便修為絲毫未動，但是於他而言，此番迷妄之語便是天大的造化機遇，因為那是斬卻了江路的心魔，這甚至關乎到他以後遇到絕境死地之時，亦能想到這席破妄之語出來，這可比修為上的暴漲更為長遠，那簡直如同神助。
修煉一途中總歸是會遇到數之不盡的瓶頸與障礙，但唯有讓念頭通達方才能夠走得更遠，每一次的絕境死地其實說到底都離不開一個“緣”字，冥冥之中，每一次的緣起緣滅，即是一場渡劫，當然，這渡劫之法，並無定理定數定勢，一切都需要當局者自行解謎破局。
江路此時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感覺仿佛那無形壓在自己身軀之上的一座巍峨巨山平空消失了一般。
江路舉目四望，仿佛是第一次認識了這片天地，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充滿新意，空氣是那麼的清晰，似乎是接連了肉體與天地之間的通道橋梁一般，渾身說不出的通順舒暢，就連體內玄氣在此時都無比的靈動，催動玄氣也比以往更為收放自如。
江路的心卻是在此時徹底平靜下來，那眼瞳深處的火熱也逐漸散去，並未一直沉浸在那當中久久不能自拔。
老者望著江路這般心境也是心裏暗讚，滄桑渾濁雙目當中的欣賞愈發濃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