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月冷笑,拋妻棄子這樣的事沈競雄也做得出來,他眼中最重要的始終是他自己。
為了錢財,為了權勢,他可以出賣任何東西。
雖說子不言父過,但在江慕月眼中,沈競雄是害死她母親的凶手。從小到大,他沒做過半點父親該做的事。
因為他自己的私心,他還找了個借口把她扔在鄉下自生自滅。
想到母親,江慕月平淡如水的眼眸覆上了一層嚴霜,目光冰冷刺骨。
今天的沈公館格外安靜,上午的陽光暖融融的,冒出嫩綠新芽的樹枝隨風搖擺,麻雀在屋簷下梳理羽毛,偶爾有黃鸝鳥清脆的叫聲。
明媚的春光下,沒有沈家人的吵鬧,江慕月第一次看清楚這座宅子。
沈家並沒有多顯貴,但沈公館的布局在南城卻是數一數二的。這裏的主建築是幾棟雅致的二層小洋樓,穿過抄手遊廊進入後院,是古香古色的四合院。
後花園裏亭台樓閣,雕花門窗,無一不彰顯著院子主人的品味。
江慕月心想,這房子是他外公早些年花重金購得的別院,費了很大力氣修繕。
當年的沈競雄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他空有一身報複,七拐八彎地拖了些關係進到沈家商鋪裏當記賬先生。
江昭瑥嫁給他,本來就是屈就。
外公不忍心女兒受苦,把準備養老的別院送給了沈競雄,成了他們的新家。
可是,母親早就變成了一堆枯骨,她死不瞑目,憑什麼沈競雄還堂而皇之地住在這裏,享受著母親帶來的一切?
站在安靜的院子裏,江慕月緊緊攥起了拳頭。
“江醫生?”二姨太站在門外,遠遠地看見江慕月,喊了一聲。
江慕月回過神來,她收斂眼底的寒意,快步走了過去。
董曼雲被關進大牢,沈家卻一切如常,沈競雄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養傷,二姨太和沈文昕在一旁伺候。
江慕月微微一笑,董曼雲自認為是沈家最重要的人,如果她看見沈競雄的態度,心裏不知道會是何種滋味。
沈家人不動神色,江慕月便按部就班地診脈、針灸,一切如常。
臨走的時候,沈競雄忍不住問:“江醫生,這些天腫雖然消了不少,但什麼時候我才可以下地?以後會不會落下後遺症呢?”
識時務者為俊傑,沈競雄能屈能伸,他早就懷疑江慕月挑唆霍家和沈家作對,但現在他還要仰仗江慕月的醫術,麵上並不發作。
看穿沈競雄的心思,江慕月麵無表情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即便肋骨接起來了,最好要在家裏待夠一個月。至於有沒有後遺症,那要看以後恢複的怎樣。”
其實他的傷在肋骨,傷的也不重,十天之後就不需要臥床了。
江慕月刻意把時間說的更久,沈競雄這幅小心翼翼的性格,肯定不敢擅自下床。
但一個月後,南城商界又會是怎樣一副局麵呢?
沈公館門口,督軍府那輛招牌式的凱迪拉克早就在等候了。
這一次,江慕月沒有上車,她招手叫了輛黃包車,“去彙豐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