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這一聲叫得,一口茶水還未到喉嚨就直接嗆到了鼻孔裏去了,嗆得他的老眼都冒金星了,這小東西還真是自己的克星啊,再看看周圍圍著的一行人都是憋著笑,臉都漲紅了,嘴巴也都歪了。
本老君辛辛苦苦維護的麵子都被她給丟盡了,可還打不得罵不得碰不得。於是故作鎮定對周圍的人沉著聲音說道:“你們都杵在本老君身邊幹什麼,都回自己座位吧。”
眾仙轉過身的瞬間便忍不住了,終於爆發出了隱隱的笑聲,這當然被太上老君聽見了,他吹著胡子,斜眼看了一眼小虞兒,隨後哼了一聲就將臉轉到一邊不再去看她。心想就算再裝可愛裝可憐也不行,男女授受不親懂不懂,而且怎麼能跟這樣的人如此接近。
又怕照她平常以美為尊,見到漂亮東西就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性子,說不定用不到這蟠桃會結束就被連城拐了去,那他這段時日的心血不都白費了,更重要的是他沒法跟另一個更任性跋扈專橫冷漠的人交代啊。
連城捏著胸前烏青發絲,眯著桃花眼轉了一圈眼珠,隨後笑了笑說:“老君倒甚是寵溺這徒孫,管教得如此嚴格,罷了,小虞兒待蟠桃會結束了哥哥帶你去我那錦霄殿吃玩兒。”
又湊近小虞兒的耳邊輕輕地說:“還有帶你去人間去玩玩兒。”
前幾天聽太極宮內的小仙童們就在竊竊私語地討論人間如何如何的好玩兒,現在一聽去人間玩兒,小虞頓時興奮地點了點頭,嘟著的小嘴瞬間張開得可以塞一顆包子了,滿眼都是亮晶晶撲閃撲閃的,立刻滿口答道:“好吧,連城哥哥說話算數。”
“當然。”隨後向頭還轉到一邊的太上老君做了個了禮,給小靈犀拋了個放心的眼神,一手搖動著手中的紙扇回到了座位。
“哼。”見著礙眼的人已然離開太上老君這才擺正臉,可瞅著身邊的小人兒白了自己一眼將小靈犀卻哼了一聲,轉過頭偏到了一邊不看他。
發脾氣了,本老君也不會理會,一手上銀白順長的胡須,一邊有意無意地用眼角觀察著身邊人兒,隻見她用肥肥的手一顆一顆地摘著葡萄小嘴巴噠啵噠啵吃得甚是高興。
“王母到了。”
呼聲剛落就見西王母從瑤池之巔飄然而下,剛剛好落座在滿鑲金玉的鸞座之上,今日西王母自然也是金裝潔身,頭戴金玉鳳冠,滿麵春風,妝容華貴氣質中又不失不失神仙脫俗之氣,氣場更是豔壓瑤池裏在座眾女仙。
西王母落座之後,瑤池園內眾仙客皆起身禮見,接著同講了幾句祝賀的話,而後紛紛將賀禮呈於眾仙女托的玉盤中。眾觀玉盤之中什麼玉如意,東海夜明珠等等,賀禮都是千奇百狀,不過在太上老君看來都是些俗物不值一看。
他閉著眼睛捋著胡須,心裏想著待他拿出他準備的賀禮時定然又會讓那些人眼饞嘴饞心癢癢了。
“老君,老君……”還在臆想中的太上老君被叫回神,他睜開眼睛便看見漂亮仙女托著玉盤站在自己身前,對著自己淺笑嫣然,實是溫婉可人。
他微微點頭,慢騰騰地將手伸到寬大的袖中,可是摸了半響袖中卻空無一物。
“嗬嗬,仙子稍等。”太上老君幹笑了兩聲,接著又摸向了腰間,摸啊摸啊,全身上下摸了個遍什麼都沒有找著,此刻在眾人的等待期盼的目光下他的臉色已經從剛剛的自信變為了尷尬。
身邊的小人兒終於吃完了最後一顆葡萄,站起身湊到他的耳邊輕聲地提醒了一聲,隨後太上老君高吼了出來。
“什麼!”
老君原本眯著的雙眼現下鼓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整張臉都泛白僵硬了,好一會兒才轉過頭對著眼前的漂亮仙女扯了扯嘴角,尷尬地笑了笑,接著壓低了聲音低頭和身邊的人兒說:“怎麼當時不早提醒我。”
小虞白了他一眼低聲說:“小魚兒可是叫了你半天的,你不聽怎能怪我,而且我被你夾在手臂下連呼吸都困難還怎麼說話。”
回想了想當時身後的確有呼喊聲,但是自己趕著往瑤池飛根本沒理會。
“那,這,本老君如何是好。”太上老君兩根手指不停地搓著胡須問。
“不過今兒早上起來,我隨手帶了一個寶貝。”小靈犀拍了拍胸脯說。
太上老君一聽連忙說:“那快拿出來充充數,不然我今日的麵子怎麼擱得住。”
“嗯……”小虞摸著圓圓的下巴裝模作樣地思考,一對黑溜溜得眼珠子在眼眶子裏打轉。
“哎呀,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拿出來便是,回去你想要什麼都給你。”太上老君見她磨磨蹭蹭的模樣,馬上應了她一個條件。
這還差不多,小靈犀這才安心地答應,不忘提醒地說:“好吧,說話要算數哦”。
於是從漲鼓鼓的懷中掏出了一顆鬥大的珠子放到玉盤中,然後對著漂亮仙女姐姐露出可愛的笑,接著抬頭對著已經石化中的老君眨了眨眼,裂牙呲笑。
她居然拿的是這顆珠子,他真的是低估了她,她知不知道她在笑可自己的心裏卻是如刀割,割開了還不帶血,這是要了他一半的命根子啊,而且現在什麼都不能做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顆最愛的珠子從自己的眼前被帶走。
“嗯,老君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果然不是一般我等之輩所能比的,今年這禮物送得倒是驚為天人啊,王母定是歡喜至極,如此割愛真叫本王欽佩。”說風涼話的乃是那珠子原本的正主東海龍王。
“龍王這話叫人不解了,不過是顆普通的珠子罷了,較之往年還稍遜色了些。”
“是啊,是啊,這老君今年送的這顆珠子也忒普通了吧,比我準備千眼琉璃珠的還不如了。”
“沒錯,我的那翡翠玉如意看上去都要比它高級上位許多。”
東海龍王隻悠然自得地摸了摸龍須,笑著卻不回答。想當年因為一場賭約將它輸給了太上老君後,他就一直耿耿於懷,沒想到今日再一次見到時,他卻已經拿來做了送西王母的壽禮了。不過現在既然到了西王母手中他的心結也就此解了,總比在太上老君手裏來得讓他舒心,但是又想不通這一向小氣的太上老君這一次出手還真是稀奇得罕見,要知道他當年為了這顆珠子著實費了些功夫和手段才從自己手中贏了去,而且還藏的甚嚴實,不敢張揚。
石化中的太上老君聽著周圍人的一片議論心裏更是憤然不平,隻想著大吼一聲:“你們這些不識貨的庸俗之人,當真是頭發長見識短。”又狠狠看著身邊那個埋頭,滿嘴吃著美食的小靈犀,眼神就似一把把利劍,可以直接給她捅幾個窟窿讓她長長記性。
西王母當然是識貨的,看著眾仙女呈上的壽禮,一眼就認出了。
“這顆珠子。”西王母滿麵驚喜之色,挑起兩根纖白玉指拿起玉盤中的珠子歡喜得都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了。
“回王母,這是老君獻的壽禮。”托著承著珠子玉盤的仙女輕聲回答。
西王母滿意地點了點頭,瞧著太上老君滿眼都是笑,客氣地謝道:“老君真是有心了,這顆紫薇千極珠本宮曾有幸見過,自流落下界之後就已尋覓了數萬年皆無果,未想老君今日圓了我這一樁憾事。”
西王母此話一出,在座眾仙皆恍然大悟,原來那顆看似普通的珠子是天上地下唯一僅有的那顆紫薇千極珠。
盤古開天,混沌初開,天地靈氣中銜生出四大守方神獸,同時天地間初靈也孕育出了四顆靈珠。以東方青龍掌有的紫薇千極珠為首,西方白虎掌琥珀冥琉珠,南方朱雀掌凰鳳青璃珠以及北方玄武掌玲瓏百靈珠,四靈珠各持天地靈力,加之四獸本性邪惡,又掌有毀天滅地的靈珠,在六界肆意妄為,被女媧收服後才位列居東西南北宮,共同鎮守天宮。後來女媧以身補天化歸混元,女媧石碎分人間,四獸之間矛盾漸身激化,分歧四起,再後青龍因責被貶於東海,其他三獸亦被放逐到下界,於是四顆靈珠流落下界不知所蹤。
太上老君心裏雖痛但麵子上還要裝作若無其事,麵目誠心地客套地說:“哪裏哪裏,王母客氣了,小小心意罷了。”說出這句話時老君的心已經沒有痛的感覺了。
“原來是紫薇千極珠,老君果然不愧是老君,我等之輩眼拙了。”
“沒想到本仙在位之年還能見到傳說中的寶物,實是有幸。”
“聽說這紫薇千極珠可觀未來可永葆青春容顏可鬥轉星移,不知是真是假。”
“管它真假,能見一見就很不錯了。”
剛剛議論貶低的一席人皆紛紛轉了話鋒,個個見風使舵得極為快。不過太上老君心裏此刻的感受,恐怕也隻有東海龍王才知道。
西王母自是發自內心的高興,於是一股腦就賜了太上老君以及帶在身邊的小靈犀最上等的九千年才開花結果的仙桃,眼見那兩顆九千年開花結果吃了能於天地同壽的仙桃落入了他人手中,眾仙皆歎年年都棋差一招。
小虞自然是開心地伸手接住就開吃,隻見她鼓著腮幫子,包得滿口的仙桃肉,吃著的時候還發出嘖嘖的聲響,而太上老君卻覺得仙桃在手中猶如萬斤鐵般沉重,可也隻得麵帶僵硬的笑,一口一口咬下桃子肉,再幹幹地吞進肚子裏,這一年的蟠桃會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雲碧九天。
蟠桃會後太上老君因紫薇千極珠的事和小虞嘔了好一陣的氣,一連好幾天沒有理她。而他銷假後必然每日都得上朝會了,加之還要時時地為玉帝研製丹藥,也就對小虞放寬了束縛。
沒有了約束小虞兒自然逍遙的怡然自得,整日和連城,焱氐二人廝混,流串在天宮的各個角落。不過還好的是每日按時回太極宮,也沒有惹出什麼亂子,老君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想著隻要不被拐跑了就好,算算時間再熬過這半月就可以擺脫麻煩,回歸輕鬆平靜的生活了。
這日小虞在去錦霄殿的路上遇到了一朵七彩斑斕,周身還透著一團光暈的雲。她是見到第一次這樣子的雲,和現在自己踏著的完全不一樣,自然感覺到又新鮮又好奇又興奮。
本來是趕時間要到錦霄殿和連城,焱氐彙合下人間玩,所以觀察了一陣這朵七彩雲後就要離開。可誰知這七彩雲卻是一路自己走到哪裏就跟到哪裏,小虞終於忍不住開始了和雲的對話。
“你認識我?”七彩雲沒有回答,小小虞一手摸著腦袋,想了想這雲興許是個啞巴,會聽不會說,於是又問。
“如果你想和我一起玩就向我移動一步。”果然那朵雲向她靠近了一點,小虞覺得更有趣了,於是直接坐在踏著的雲上又接著問話。
“嗯,你和這天上的雲都不一樣,你是從那裏來的,我在這天庭也住了段時日了,怎麼都沒有見過你。”
小虞還是自顧自說:“告訴你吧,今日我要和連城哥哥焱氐哥哥下人間去玩兒,我就帶你一起去吧,好嗎?”七彩雲又靠近她一點,小靈犀覺得它是答應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將七彩雲劃到袖中繼續去往錦霄殿。
“連城哥哥,你不是說要帶我到人間去玩兒嘛,我們什麼時候去啊,焱氐哥哥去哪裏了,怎麼不見他。”原本說好的今天下人間去玩兒可是到了錦霄殿半天了,自己也玩了半天的七星連珠了,還不見動靜便忍不住問出了口。
“哦,小虞想去人間。”連城正在獨自一人下這黑白棋,聽到她的問話,看向她,隻見她一手拿著香蕉,一手拿著葡萄,一雙眼睛又大又圓還水靈靈地滿眼期待地看著自己。
“嗯嗯,人間是個好地方。”小虞使勁地點了點頭,吃了一口香蕉。
“哦,你沒去過怎麼知道人間好。”連城一邊落下了手中的白子,一邊問道。
“當然知道了。”
“哦?”
看著連城眼裏的疑問小虞低眼,鬥著兩手的小食指小嘴喃喃道:“反正就是知道。”
“好吧,時候也差不多了,焱氐今日有事不能隨我們去了,就你我兩人去吧。”
連城不再追問,扔下手中的黑子便拖著小虞下了界。
正值九月逢秋,秋高氣爽,豔陽高掛,今日出行正好。京都城內正是街市繁鬧之時,處處都聽見吆喝叫賣聲,玩的吃的各式各樣,看得人眼花繚亂。
連城為人時本就出生富貴名門,對外表裝束極為重視,所以一到人間便化作一副貴公子模樣。他本就生的好,皎白俊美,眉宇間英氣逼人,此刻鏤空雕花的金冠束著頭發,錦衣綢緞裹身,衣服的垂感極好將他頎長的身材展露無遺,腰間束著白祥雲紋的寬腰帶,腰帶上配著白玉玉佩,手中仍舊扇不離身,渾身散發著遮不住的貴氣和瀟灑。身邊的小虞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角,抬著頭張著嘴巴,一雙滴溜溜水靈靈的眼睛看得一眨不眨的。
“連城哥哥你的樣子真好看,這身裝束也好看,還有發型也好看。”小虞嘴上像摸了蜜一樣,誇個不停。
連城低頭看著小虞兒抿嘴笑了笑,伸手一指也給她換了上了一身紫色錦衣,又一指將她頭上的兩顆丸子化為了一個豎高的發髻,頭上插著紫色蝴蝶發簪,腰帶上掛著玲瓏精致的翡翠玉佩,整個短小短小的人兒貴氣十足。
“人間有人間的規矩,來凡間就要學著凡人的習俗,不過凡人也份三六九等,所以出門在外呢穿著裝束就代表著形象和身份,你看著紛紛擾擾的市井之中,我們現在這樣的裝束在這大街上走,身份是不是就比一般人要高貴許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