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現在都快6月份了,沒必要捂得這麼嚴實吧。”薑念安低頭看著路柏西為自己準備的行李,臉色不由變了變。
外套、帽子、圍巾,甚至還有口罩,要是真把這些衣服全都裹在身上。恐怕就算是自家哥哥現在從地府爬出來找她,都不一定能夠認不出她了吧。
“你之前可是摔下樓梯,然後又在初春的池水裏泡了接近6個小時。雖說現在病已經養好了,檢查出來也沒有什麼後遺症,但身體底子畢竟太弱,如果不好好注意,又生病了怎麼辦?要知道,等那個時候你再生病,可就不比在國內,有人能夠來照顧你了。”
將被薑念安扯下來的圍巾重新係上她的脖子,路柏西滿臉認真地說道,眼神中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看到路柏西這般真誠的關切,薑念安愣愣地攥緊圍巾,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不是沒心沒肺的人,知道他是在真心為自己著想,既然如此,她也沒必要辜負人家的一番好意。
於是,她乖巧地扣上帽子,又將口罩戴上,這才推著行李箱,朝路柏西揮了揮手,“好啦。既然所有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那我也是時候該出發了。”
“嗯,一路順風。”路柏西點點頭,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鍾,嘴角勉強勾起一抹笑,朝薑念安揮了揮手,“到了法國,記得給我電話。”
他半個小時後正好有場會要開,因此無法陪薑念安一起去機場。
“知道了!”清亮悅耳的聲音逐漸飄遠,路柏西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薑念安的身影越來越遠,隻到遠成了一個再也無法辨認清楚的小點,這才無力地放下一直揮動的手,合上房門。
與那道房門同時合上的,還有路柏西這麼多年以來,對薑念安的默默愛戀。
他知道,從此以後,山隱水迢,唯望君安。
她的身邊,再不會有自己存在的位置。
隻因為,他始終是個不折不扣的現實主義者,不會為了愛情而拋下現有的事業奮不顧身。但同時,他也做不到以救命之恩作為借口,開口讓薑念安放下夢想,留下來陪伴自己。
因此,他們注定,隻能有緣無分。
機場貴賓室。
蕭時嶼一把扯下口罩,用手充當扇子放在臉旁扇風,直到剛剛被人潮擁擠的熱氣終於降了下來,這才轉頭看向身邊坐立不安的小助理麥分,“所以說,曲讓那個混賬家夥,臨時把我打發去法國拍封麵不說,現在甚至幹脆就連人都不出現,隻派了你和我一起去嗎?”
“是,是的。”麥分低垂著頭,因為蕭時嶼淩厲的氣場不敢多話,卻又突然想起來,這樣的回答好像是在甩鍋給曲讓,於是連忙擺了擺手,解釋道:“不,不是臨時打發,這是早就簽好的合約,隻是湊巧趕到這個時間點罷了。”
看著麥分一幅不敢多說的模樣,不期然的,蕭時嶼腦海中又閃過了另一個溫柔安靜的身影。
那時他與薑念安還沒有鬧到後來如此慘烈的境地,為了維持表麵上的和平,他偶爾也會在薑以珩的強製性要求下,和她一起去對方家裏吃飯。
但因為討厭這種脅迫,每次回家,他總會擺上一幅冷臉,不願再和薑念安多說一句話。
這種情景十分常見。而每當這個時候,薑念安臉上總會掛上一幅怯生生的笑臉,然後再煨上一碗熱湯,小心翼翼地討好他。
那時蕭時嶼看著她小心翼翼討好的模樣,總覺得這是一種勝利,如今想來,卻隻覺得幼稚可笑。
過往的回憶被眼前不斷揮舞的小手打斷,蕭時嶼看著眼前麥分這張與薑念安截然不同的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起那些以為早就遺忘的往事。話雖如此,當他再次開口,聲音卻還是不自覺的溫柔了下來,“用不著這麼怕我。我又不是老虎,不會吃了你。”
透過時間的層層碎片,他多麼希望自己能夠穿越回那些冷漠偏執的曾經,告訴薑念安:你用不著這麼怕我,我其實也愛上了你。
興許是這回憶太深太重,以至於他再次淪陷在了屬於自己的記憶裏,都沒有發現身旁的這個年輕助理,猛然間紅透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