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的不歡而散後,蕭時嶼便消失了。
當然,這不是指他失蹤,或是出了什麼意外,而是說,他再也沒來找過薑念安。
有時候,薑念安也會在電視屏幕裏看到他侃侃而談的身影,這個時候,她總難免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她將自己最美好的年華都奉獻在了與蕭時嶼的婚姻裏,兩個人牽牽扯扯這麼多年,沒想到到了真的不複相見的那一天,竟然也會讓她生出一種淡淡的悵然。
“叩叩叩——”富有節奏的敲門聲突然響起。
薑念安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不知道都晚上九點了,還會有誰來找自己。
被人在私人時間打擾,難免會有些煩躁,她臉色不佳地拉開大門。
下一秒,卻徑直愣在當場。
“喲。是誰欺負我們家小傻瓜了呀?竟然讓你的臉色這麼難看!趕緊告訴哥哥,讓我去幫你去好好收拾他一頓。”闊別許久未見,薑以珩依舊如過去般清雋英挺,他說話的語氣調侃,眼眶卻有些發紅,明顯有些難以抑製住自己的情緒。
沒有理會他的有意調侃,薑念安猛衝了幾步,一頭紮進薑以珩的懷裏,力道之大,讓他都不由被撞的退後了幾步。
寬厚溫熱的手掌撫上薑念安的發頂,一下又一下緩緩梳理著,薑以珩語氣溫柔,聲音裏還帶了幾分哽咽,“都多大了還撒嬌。果然是個小傻瓜。”
不斷用腦袋拱著薑以珩的胸口,薑念安將眼淚肆無忌憚地擦在他的衣服上,口齒不清地嘟囔:“才不大呢。我永遠都是哥哥的小公主!”
“是是是,你永遠都是哥哥的小公主。”薑以珩無奈地搖了搖頭,輕拍她的肩膀,眼神始終沉靜溫柔。
激蕩的心情終於平複,薑念安有些不好意思的鬆開抱住哥哥的手,用手背擦幹眼淚,然後又小力錘了他一下,噘嘴道:“既然都說了我是小公主,為什麼居然失蹤了這麼久都不來找我,難道說,你是嫌棄我這個妹妹太笨太丟人,打算不要了嗎?”
說著說著,眼淚又止不住的跌出眼眶,薑以珩輕歎口氣,用拇指揩幹她眼角的淚痕,說道:“怎麼可能。”
“你是我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存在,我怎麼會丟下你。”
等兩人坐到桌旁,暢談完這段時間的境遇,薑念安這才終於明白,明明沒有遇難,薑以珩卻失蹤這麼久的原因。
原來,在轎車撞壞欄杆,掉進海裏之後,薑以珩憑借著自己強烈的求生欲從車內逃了出來。他趴著一塊木板,順著水流飄到下遊,然後被一個偏僻村落的村民所救。但因為頭部撞上暗礁,他失去了所有的記憶,直到近期,才終於完全恢複。
“幸好。”薑念安長長舒了口氣,心中又湧起一個疑惑,“那哥哥是怎麼找到我的呢?”
她已經在格拉斯定居將近半年,按理說,薑以珩並沒有辦法找到自己才對。
“這個啊。”薑以珩眉梢挑起,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當然是,因為有人專門找到我,然後告訴我的。”
巴黎·埃菲爾鐵塔下
薑念安裹緊圍巾,看著那個正在眺望遠方的背影,躊躇不前。
眼前的這個男人,曾經一手毀了她的人生。
如今,卻又通過努力,一步步,將她失去的東西,全都還給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繼續恨他,還是遵從內心,試著去愛他。
“不過來看看嗎?這裏的風景,真的很美。”猶豫不決間,背對著薑念安的蕭時嶼突然開口道,沒有回頭。
輕歎了口氣,薑念安還是抬腳走了過去,與他並列站在一起:“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有眼線。”蕭時嶼搖了搖手機,聲音懶洋洋的。
薑念安定睛一看,這才發現上麵顯示的居然是薑以珩的名字,她不由一愣,“你們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她明明記得薑以珩最討厭的,就是蕭時嶼才對。
蕭時嶼偏了偏頭,臉上的笑容出奇燦爛,“當然是因為我表現良好,哥哥他承認我了。”
這是他第一次稱呼薑以珩為哥哥,以如此親昵的語氣。
“你就吹吧。”薑念安無語地搖搖頭,不理會他的自戀,閉著眼,扒在欄杆上,安逸的吹著夜風。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隻是享受著這難得的沉靜。
許久,薑念安終於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蕭時嶼並沒有在看夜景,而是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
“發什麼呆?沒見過美人啊?”薑念安挑眉,取笑他。
蕭時嶼沒有理會她的調侃,隻是深深望著她,仿佛一輩子都看不夠似的。
“薑念安。我們要不要試試看,重新開始。”
男人輕聲說道,向來運籌帷幄的臉上,出現了難得一見的緊張神情。
薑念安半天沒有說話,直到聖誕節的第一支煙火終於在空中炸響,她才朝著蕭時嶼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好。”
她輕聲說道,墊腳上前,主動吻上了蕭時嶼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