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和輝姐出了大廈,疾走了一陣子,走進一片鬧市,周圍都是人,這才略鬆了口氣。其實輝姐心裏明白,既然不鎖門,就是故意讓他們走的。看來姓戴的非常關心老李留給輝姐的“東西”,這是放長線釣大魚。看來姓戴的很有把握,他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兒。

兩人走進一家購物中心,找了一間殘疾人專用的單間廁所,在裏麵渾身上下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跟蹤或者竊聽裝置。就算逃不出戴威的手掌心,至少不能讓他聽見兩人的悄悄話兒。兩人折騰了一番,都覺萬分疲憊,索性放下馬桶蓋,並肩坐在上麵。老李把到香港的遭遇告訴輝姐:

下了飛機,老李並沒立刻取行李,而是一路尋向第48號登機口。那附近有個男衛生間,事先約好了在那兒交接手機主板。老李沒說跟誰約的,輝姐也沒急著問,耐心等著他說下去。

48號登機口很僻靜,附近的幾個登機口都沒有要出發的航班。老李覺得不太對勁兒,因此加倍小心。他走進衛生間,裏麵沒有人。他在裏麵等了兩分鍾,有兩個男人推門走進來,都戴著口罩,一個留在門邊,另一個靠近老李,問老李帶沒帶東西。老李點點頭,把手機主板從衣兜裏往外掏——當然不是Max王的手機主板,而是另一塊同型號的,啟程前就在北京預備好了。

老李的手剛離開衣兜,就見那人往後腰裏摸。老李年輕時當過兵,警惕性很高,雖說腿腳不如當年,但反應還是有的。他把手裏的東西冷不丁地拋向對方。那人連忙去接,老李趁機一拳打倒了他,猛衝兩步撞開另一個,奪門而出。可門外居然還有好幾個,手裏好像還有家夥。老李拔腿狂奔,好歹衝了出來,正巧有兩個警察在附近溜達,那幾人不敢緊追。可也並不作罷,始終不遠不近地跟著老李。老李心想,也不能在機場裏躲一輩子。即便是在人多的地方,萬一打個盹兒,命也就交待了。那夥人都帶著凶器呢。可他又沒法兒報警,沒辦法證明自己性命攸關,根本就說不清楚是誰要殺他,為什麼要殺他。所以,他隨便找了家機場店,把櫃台砸了。

輝姐問老李為什麼要偷Max王的手機主板。老李搖搖頭說,有人讓他偷了帶到香港,在機場交給別人。輝姐追問是誰讓他偷的,老李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了句“有人唄!”輝姐看出老李不想告訴她,頓時來了脾氣:“您忘了您是在外逃嗎?自己都泥菩薩過江呢,還幫人家偷東西?你是專業小偷嗎?你怎麼知道能偷得到?”

老李不說話了,像隻沒口的悶葫蘆。輝姐恍然大悟,從馬桶蓋上霍地站起來:“你到公司來找我,是為了讓我幫你偷手機的?”

老李羞赧地躲開輝姐的目光。輝姐抬手指著老李的鼻子尖:“李衛東!你說!你是不是來讓我幫著你偷我老板的手機的?這就是你來找我的目的,對不對?”

“不是沒麻煩你嘛。”老李小聲嘀咕,“正好在廁所裏遇上了,他還跟人吵架……”

輝姐轉身就走,老李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子:“就算沒這回事兒,我也一樣會去看你。”

“放屁!”輝姐啐了口唾沫,“我又不是你什麼人,看我幹嗎?”

老李手上加力,把輝姐拉回馬桶蓋上:“怎麼不是了,一直不都是嘛。”

“是什麼?是你的盜竊工具,還是窩贓工具?”輝姐嘴還硬著,心卻軟了。老李隻在相好的頭幾年說過這種話,後來的十幾年就再沒有了。最近他遭了難,嘴倒是一下子甜了。她順著老李的臂力,陷進老李懷裏,馬桶蓋子被壓得吱嘎作響。

“你真把東西帶到香港來了?”老李在輝姐耳邊小聲問。

“切,我有那麼傻?”輝姐白了老李一眼,“你真的不知道,別人為什麼讓你偷那玩意兒?”

老李搖搖頭:“真不知道。”

“那你為什麼還留了一手兒,把東西偷偷塞給我了?”

“我就是覺得不對勁兒!非得讓我親自帶到香港!既然是我搞的,就別讓我帶了嘛!這不是等著人贓俱獲呢?”

“哼!還人贓俱獲?差點兒就讓人滅口了!”輝姐又白了老李一眼。

“也真是怪了。是誰想要滅我的口?”老李一臉費解。

“這還用說?你偷了誰的手機,誰就想殺你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