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啊!就為了一隻手機?”老李不屑地搖頭,“你這思想也太簡單了。”

“切!手機是不值什麼,可手機裏的東西呢?”輝姐憤憤不平,“你還真別從門縫裏看人!那塊主板裏有啥,我已經查過了!”

“你查了?查到什麼了?”老李驚愕地問。

“Max王發過一條短信!‘做完了,然後呢?’那不是在問對方,殺了你以後怎麼辦?”

老李愣了愣,半信半疑道:“你不會是弄錯了吧?就這幾個字,也不能斷定就是要殺我啊。也許是做別的事呢?”

“有什麼不能斷定的?的確有人要殺你,對吧?別的事兒,幹嗎整得這麼神神秘秘的?”

老李又沉默了。

“可香港警察是怎麼知道你把那東西交給我的?”輝姐又問。老李琢磨了片刻,說:“他們把我手機拿走了。大概是恢複了硬盤,發現我給你發過郵件。”

“就憑著一封郵件,就費那麼大的事兒?還跑到北京來,冒充代駕騙我,跟蹤我!你不就隻砸了個櫃台嗎?怎麼會調查得這麼深入?”

“嗨!”老李愁容滿麵,“這還用問嗎!上麵有人查唄!連香港警察都能調動,級別得多高?不是跟你說過,早聽見風聲了。不然我幹嗎要跑?”

“要是那樣,為什麼讓你出境?”

“證據不夠多唄!或者放長線,釣大魚!看看到了香港,我跟誰接頭兒!”老李垂頭喪氣,絕望地把手插進頭發裏,“反正這輩子算完了!”

“可那些都不是你做主的!”輝姐指的是那些違規批的貸款、信用證,給服務商開的綠燈,“那不都是你老丈人逼你幹的?好處都進了他的腰包,又沒落到你手裏!”

“可字都是我簽的!他是我老丈人,他拿跟我拿,有什麼區別!”

有個念頭在輝姐腦子裏一閃:“是誰給你通風報信兒的?”

“還能有誰?老頭子唄!”

輝姐沒猜錯!果然是老李的老丈人,遠江銀行的行長牛長江!輝姐拉長了臉,一本正經地問:“李衛東,你告訴我,是不是你老丈人讓你外逃的?”

老李沒說話。

“是誰讓你偷的手機主板,讓你把它帶到香港的?也是你老丈人?”

老李還是不說話。

“李衛東!你到底是聾了還是啞了?”

“是是是!都是老頭子!”老李沒好氣兒地回答,“老頭子說,這是幫一個香港朋友的忙!幫成了,對方幫我們擺平北京的事!他說讓我在外麵躲上一陣子,也許就沒事兒了!”

“李衛東啊李衛東!你就傻吧!”輝姐把眼珠子瞪圓了,“你老丈人想要借刀殺人!他想借著Max王的手,除掉你!”

老李吃了一驚,半信半疑地看著輝姐:“老頭子為什麼要除掉我?”

“這還用問嗎?你死了,你為他幹過的那些事兒不就死無對證了?他不也就徹底安全了嗎?”

“可除掉了我,他女兒怎麼辦?”老李小聲嘟囔。

“我的媽呀!李總!您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提前老年癡呆了?”輝姐呼天喊地。她一貫喜歡誇張,但這次絕不是小題大做,她心中的急迫早就溢於言表了,“您逃到太平洋某個小島上躲一輩子,他閨女怎麼辦?一輩子守活寡,頂著外逃犯夫人的頭銜兒?還是跟著您一起去小島上開荒種田?您的問題應該是,您要是真外逃了,他女兒該怎麼辦!”

老李徹底蔫兒了,心灰意冷地垂著頭。輝姐卻又心疼起來。她把老李從馬桶蓋上拽起來:“起來吧!想在這兒坐一輩子?”

老李悶悶地問:“還能去哪兒?”

“送你去島上開荒種田!好讓牛行長的千金守一輩子活寡!”輝姐朗聲說。她想明白了,老李既不能回北京,也不能留在香港,她得想法子把他送到巴拿馬去。如果他真的走成了,她就回北京辭了工作,賣了房子,安頓好老媽,然後去找他。她不怕開荒種田。

輝姐拉開廁所門,迎麵一團耀眼的白光,晃得她睜不開眼睛,啪啪的快門聲響成一片。想再關門,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