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依依終於哭夠了,催著衡子去關水管閥門。廁所裏的水災還不算太糟。衡子渾身濕透,可他心情不錯。很久沒有這種輕鬆愉悅的感覺了。他的依依又回到他懷抱裏了。也許不能算主動回的,是他半強迫的,但她就範了。就像高三暑假的最後一天,他們獨自在家。他一直騙她說,自己被北外錄取了。她以為他馬上就要啟程去北京,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他於是吻了她,也是半強迫的。入學的第一天,她在校門口見到他,先是笑,然後哭,一個禮拜賭氣不理他。可他心裏一直很甜蜜。就像現在這麼甜蜜。
郝依依並沒分享衡子的甜蜜。她趁著衡子在廁所裏找閥門的工夫,悄悄地溜回臥室,撥打了110。
郝依依告訴警察,前男友私闖自己的住處,惡意報複,砸了電視和窗玻璃。衡子當然不認。可這種事情,警察一般更信任女方。
郝依依再沒看衡子一眼。衡子咬牙切齒地說:最毒不過婦人心!她其實是不敢去看他。不看也知道他有多麼絕望。衡子這樣的人,當他絕望了,宇宙裏的所有恒星都跟著一起熄滅了。
郝依依隻在派出所裏待了十分鍾,就急著趕回公寓裏來了。她的猜測果然沒錯,Max王已經到了。輝姐也到了,這是她沒料到的。但這並不重要,甚至更好。或許能彌補衡子意外出現所造成的損失。
輝姐自告奮勇地打掃客廳和廁所,把郝依依和Max王留在臥室裏。郝依依小聲對Max說:“你總不會相信,真的是衡子綁架了我吧?”
Max王搖搖頭:“那是誰?”
“不知道。”郝依依也搖搖頭,“我不認識。他們把我劫上車,直接開回這裏,當著我的麵砸東西。但並沒想拿走什麼,也沒打算傷害我,砸完就走了。”
“是想威脅你?”
“嗯。給我點兒顏色看看。”郝依依從Max手中拿回自己的手機,“有人剛剛彙給我五萬塊。還有一句留言:換個新電視。”郝依依冷笑了一聲,“這是誰的風格,你肯定能猜到。”
“寇紹龍?”Max表情更加凝重。
郝依依沒立刻回答,引著Max來到陽台上。郝依依把陽台門關嚴了,這才低聲說:“他們折騰一通,屋裏估計不幹淨了。不過,他們沒到過陽台。”
Max點點頭。他明白郝依依說的是竊聽器。郝依依把聲音又壓低了幾分:“寇紹龍看我跟你走得這麼近,怕我假戲真做。在香港我就感覺到,他對我很不信任。可他沒急著在香港動手,就是為了讓我知道,在北京,他照樣能動手的。所以,我最好乖乖按他說的做!”
“他要你做什麼?”
“你不是為了轉移費肯的股份,讓我幫你注冊離岸公司嗎?他要我偷梁換柱。他知道你不能把公司直接注冊在自己名下,必須使用別人代持股。寇紹龍讓我在那上麵做手腳,讓你以為是你的人在代你持股,其實是他控製的。反正離岸公司的注冊文件上,股東可以用代號,對應的身份封存在律所裏。如果由我替你完成公司登記手續,再找個他能操控的律所,完全可以把你蒙在鼓裏。”
“他能操控的律所?”
郝依依點頭:“嗯。SP律所北京辦事處。Frank Lau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