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鳳儒在西餐廳的後廚裏“召見”了郝依依，單獨召見的。
這後廚與餐廳一門之隔。餐廳被臨時改成拍賣會場，自然不需要任何廚師。偌大的廚房裏就隻開了一盞射燈，把光投在郝依依頭頂。剩餘的空間幽深而空曠。王鳳儒坐在射燈的陰影裏，看上去比剛才自在許多。人雖然還是木乃伊似的癱坐在輪椅中，眼睛卻靈動起來，細細打量郝依依，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像是在欣賞一幅畫，不隻是欣賞，還有研究，仿佛畫裏藏著密碼似的。
王鳳儒終於開口了：“你想嫁給Max？”
郝依依遲疑了片刻，她並沒料到王鳳儒如此直接。廚房頂部並排掛著幾台顯示屏，以供後廚的員工隨時觀察餐廳裏的情況。此刻屏幕裏正一團忙亂。董秘書和兩個保鏢把寇紹龍團團包圍，Frank在滿臉焦慮地打電話。Max和王太垂手站在一邊，顯得有點兒多餘。尤其是Max，昂首挺胸，傲然遠眺。他總是用驕傲和憤怒掩飾一切的。
郝依依搖搖頭：“我不想。”
“哦？為什麼？”王鳳儒有些意外。
“您應該很清楚答案。”
“因為他和別人訂婚了？”
“不。因為他是您的兒子。”郝依依頓了頓，斬釘截鐵地說，“我從來沒打算嫁給他。”
王鳳儒把眼睛微微張大了些，饒有興趣地看著郝依依：“那你為什麼要幫他？”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為快闊和寇總工作。您知道，我們這一行——我指的是企業秘書服務，如果希望得到大客戶的長久訂單，就一定要幫助客戶排憂解難，比如合法避稅，或者不是太不合法的……”郝依依停頓了一下，確保王鳳儒聽明白她說的，“可最近，寇總給我出了幾個難題。他讓我感覺，為他工作並非長久之計。可我需要像寇總這樣的大客戶。”
王鳳儒眯起眼，沉思了片刻，又問：“你覺得Max會因為你的幫助，給你長久的生意做嗎？”
郝依依既沒點頭，也沒搖頭。她反問：“您說，他會嗎？”
王鳳儒微微一笑：“不過，你並沒有幫到王家很多，僅僅在BVI注冊了一家公司而已，任何一家企業秘書都能做到的。”
“是的。我沒幫上什麼忙，對不起。”郝依依點頭致歉。她當然知道她做了什麼。僅那張“楊春山”的身份證，就絕不是一般的企業秘書能搞到的。可她不能告訴王鳳儒那些。她安靜地站著，任由王鳳儒眯著眼打量自己。許久之後，王鳳儒點點頭：“你很聰明，也很會做人，我不想你為王家白辛苦。不過，如果你真的想要嫁給Max，我就什麼也幫不了你。”
“我說過了，我不想。”郝依依回答。
“很好。既是這樣，你可以做我的幹女兒。”
郝依依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王鳳儒的普通話比Max的還標準，不可能聽錯的。
“做我的幹女兒，和親女兒一樣。”王鳳儒繼續說下去，“你也將是王鳳儒基金會的受益人，基金會目前隻有兩個受益人，我的妻子和兒子。你就是第三位。你們都是平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