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2 / 3)

露日臨近末期,而殺戮,仍在繼續。

海麵呼嘯,翻滾波濤而來,海水妄想吞噬自己眼前的一切,天空正在頭頂上方盤旋。黑色之鳥無止盡的來去徘徊,俯視著眼下世界,狂風席卷著水花打下,甩至潮濕的懸崖壁岸,咋上麵留下了凹槽深痕。

似有水滴從頭頂上隱隱落下,打濕了衣襟,令人瑟瑟發抖,可是海水卻仍是絲毫沒有要停止奔跑的趨勢,沿著堆積滿沙海的表麵,行走過去,一路上深深淺淺的腳印被鑲嵌,直到來到海麵的盡頭,彼岸的邊界,方才終於能夠停止下自己的腳步,望著眼前的柏棺心生畏怯。

他擦了擦自己那如同深藍色碧海光澤的雙目,擦拭掉了剛剛穿越海麵,被風浪卷起粘貼在眼角上的沙礫,而即使身後大海依舊洶湧如龍卷,也無法掀起他那對藍色眸子中潛伏了一生的海洋。與外界現實中的海洋不同的是,來到柏棺前方的人卻不論天氣正多麼惡劣的變化著,也始終不曾改變過存在於雙眼中的那份安靜與淡然,他眨了眨那對世間極好看的雙眼,回頭看向身後此刻正天翻地覆波濤洶湧的海潮。黑色之鳥在藍斯的頭頂上空不斷盤旋,像是想要趕他離開這裏一般,用帶著些微血紅的眼直勾勾的死盯著他,等待著看那個從異國他鄉艱辛至此的嗜血之人,來到這裏究竟想要做什麼。

藍斯看著麵前的大海,灰黑色的上空逐漸展開了濃厚的烏雲,烏雲都堆在了一起,越聚越多,直到將整片海麵籠罩,然後開始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小雨轉而變為大雨,大雨轉而成為暴雨,伴隨著交加穿梭在厚重雲層中的雷電,光明與黑暗或分或合,朝海麵上投射下忽明忽暗的影子。藍斯深深吸了一口來自於海麵颶風上的氣息,濕而透涼,令人不寒而栗。風勁慢慢變大,吹起了他衣衫一角。

“那個東西,真的就在這裏嗎......”藍斯自言自語道,一邊轉身朝岸上走去,雙手一邊不停的拍打著粘在衣服上的塵埃與沙土,他烏黑濃密的短發被海麵上越來越大的颶風卷起,胡亂的拍打在雙頰上,藍斯透過發絲間的縫隙用自己那對藍色碧波的雙眼巡視一周,這隻是座無人來過的孤島,不,不要說是人了,一切有靈之物都不可能在這座島上生存。

至少這一個世紀以來,這座島是這樣的。

藍斯開始想象著自己是否會是本世紀第一個找到並登陸這座島嶼的人,身處死靈之海的最深處,隱秘而無人可尋,這樣一個地方,難道真的埋葬著死亡家族卡帕多西亞上一代祭司長的遺體嗎。藍斯開始對傑克交代給自己的任務懷有疑問,但本在出發來死靈之海前,他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死靈之海,這片傳說中活在現世裏的人萬萬不可到達的區域,充滿著全世界最多的秘密和無法解釋的謎團,然而就是在這樣一個很難找到的海域裏,竟然埋葬著死亡氏族祭司長的遺體。

藍斯走在沙地上,鹹鹹的海風吹得他略微有些頭疼和口幹舌燥起來,他忽的想起來了自己被艾倫釋放之後,傑克和自己見麵時候的場景。傑克一切都計算過了,他深知艾倫會趁他離開聖吉爾斯期間來地牢釋放自己出去,所以即使是自己重獲自由,其實一切也都是早已在傑克的預算之內。藍斯從地牢裏出來後,首先去的便是阿爾薩斯自己的書房,因為他知道傑克正在那裏等著自己,在抵達阿爾薩斯後,伊萊果然早已等候在了親王府邸樓下。

“藍斯大人,”伊萊輕輕點頭對藍斯頷首致意,藍斯帶著自嘲般苦笑了下,慢慢行至伊萊麵前。

“還是外麵的空氣好聞,是吧?”藍斯笑道,“那個地牢裏的氣味兒實在是叫人受不了啊。”

伊萊看著他也笑了,“讓藍斯大人受苦了,但是還請大人能夠體會殿下的良苦用心,他之所以這麼做,都是為了保護大人。”

藍斯臉上的笑容忽而變得悲傷起來,“我明白,也辛苦你了。”

伊萊搖搖頭,手朝門內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請先快進去吧,殿下已經等了親王一段時間了。”

藍斯來到自己書房門口,正準備敲下門,手卻頓在了原地,等了一會兒後方才敲門進去。

房間內昏暗的燈光透著阿爾薩斯冬天獨有的味道,藍斯輕輕關山門走到地毯前,此刻阿爾薩斯已是深夜,灰黑的天空上卻沒有月亮,這說明露日將盡,捕食期終於走到了最後。

藍斯看著正站在書架麵前靜靜翻著一本書的背影,許多天不見,即使是從背後看,也可以看出來傑克明顯瘦了一點的輪廓,空氣沉寂的圍繞在兩人周圍,誰都沒有先開口,誰也都沒有想要先打破這份平靜的想法。直到指尖翻開厚重書本的下一頁,藍斯恍惚間仿佛感覺自己聽到了傑克開口說了句什麼。

“我永遠都是最喜歡你這裏的藏書,”傑克將手中的書放回到麵前的書架上,轉過身來,“比別處要好許多,甚至有很多我小時候都沒有見過的。”傑克的臉上似乎帶著微微的笑意,可是因為光線太暗,藍斯無法看的太清。隻是光從傑克說話的聲音判斷,卻發現其中掩藏著無比的疲憊與寂寞。

藍斯默默看著從陰影中走出來的那個人,許久沒有說話,後輕聲回到:“是啊,因為從小最愛收集倉藏書的那一個,就是我啊。”

傑克忽的笑出了聲音來,月光此時正好上浮,照耀到了他臉上,那張潔白如無暇之玉的臉上,此刻綻開了一個好看的笑容,眼眸低垂,唇齒輕啟,原本應該是紅色的雙瞳卻隻是深深濃濃的墨黑色,和那頭柔順的貼服在額角上的頭發一樣,讓人心生暖意。

傑克收回抵在唇邊止笑的手,插在口袋裏,抬起臉來滿麵欣喜的望著藍斯,本充斥著無比熟識溫暖的眼,卻突然陡然一轉,變得悲痛起來。

“對不起,藍斯哥,所有的事。”

這是藍斯第一次從麵前的人口中聽到了對不起這三個字,應該是說,從出生到現在為止,傑克不曾對任何人說過這三個字。

藍斯蹙了蹙眉:“不要這樣對我說話。”

“因為我讓哥受委屈了。”

“那是你逼不得已。”

“可是如果我能更好的完結冰族那邊的事,也不至於會讓阿爾暴走,現如今沉睡在同父皇一樣的柏棺中,也不會讓你受到牽涉,而我也不得不為了保全布魯赫對外的顏麵,先將你關押在地牢裏,直到一切風波都過去後,才釋放了你出來。”

藍斯蹙起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可是你知道總會有一個人來替你解救我的,不是嗎?所以你才會放心大膽的把我一個人留在聖吉爾斯,和那個長相和艾倫一樣,其實根本就不是艾倫的人單獨在一起。”

傑克一聽到艾倫的名字,原本帶有幾分悲涼的神情又變得無比深邃起來,“我知道他不是他,可是我還是無法說服我自己,當機立斷的了結他傀儡般的生命。”

“可是如果不這麼做,或許事情會發展到你不可掌控的局麵,”藍斯的聲音又恢複了之前的柔和穩定,“傑克,艾倫身體裏那另一半被西瑞爾所灌注進去的靈魂和思想,遲早有一天會開始與他體內原本存在的靈魂發生矛盾,產生相互抵抗,到那時候,誰都挽救不了他了,因為他的肉體將會在意識到自己快要崩壞之前,就自行陷入狂化狀態,結束自己的使命。”

“我知道,可是我們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所以我今天專門來這裏等哥,就是因為想要親自拜托哥一件事情,”傑克停頓了一下,“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藍斯溫柔的彎起了嘴角,那對盛著藍斯大海的眸子裏,倒映出傑克暗暗的影子,“隻要是你拜托哥的事情,火海刀山,我也會去。”

傑克又朝前邁出一步,同藍斯站在了同一塊光明之地下,月色帶著涼意流進屋內,雖然顯得分外清冷,卻因為有壁爐裏的炭火正在燒著,所以其實十分暖和。

“我想要哥去的地方,其實也不比刀山火海的危險少。”傑克調整好自己的呼吸,嚴肅道,“我想要哥去一趟死靈之海,在那裏有埋葬著卡帕多西亞上代因意外暴病而死去的祭司長,達斯迪埃.德.拉.維傑裏。”

藍斯眼瞳忽的擴張,張開的薄唇遲疑了下,“你瘋了,要去掘上代祭司長的靈墓?”

傑克正襟危色道:“我沒有瘋,藍斯哥,現在隻有這一個辦法或許還能救回艾倫,讓他變回原來的樣子,而我也隻能借助達斯迪埃的手,去摧毀雷伏諾和西瑞爾的聯盟。”

“可是一旦我走了,阿爾薩斯就會立即陷入混戰中,西德尼和西瑞爾他們是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的,他們一定會在阿爾薩斯有所行動,那個時候憑你一個人怎麼撼動得了來自四麵八方的敵人,別忘了還有聖教呢。”藍斯有些激動道。

傑克依然靜靜的站立在他麵前,沒有打斷他的話,也不曾對此作出任何反駁。

“他們是一定會在阿爾薩斯有所行動的,而且會在你消失後的消息公布沒兩天,就在阿爾薩斯引發一係列事件,可是如果不拿阿爾薩斯和你的失蹤做誘餌,誰都不會落進我早已準備好的圈套的,所以隻有靠藍斯哥你先引開他們的視線,我才能暗自做好我們這方的部屬。”

藍斯蹙起眉頭深思了一會兒後道:“好吧,你打算怎麼做。”

傑克忽然揚起嘴角,走至桌子旁拿起一張紙遞給了藍斯,藍斯看過後臉上的血色瞬間淡了許多。

“這是西瑞爾涉嫌謀殺上代祭司長達斯迪埃的指控報告?”

“嗯,是我千辛萬苦才讓伊萊找到的,僅此一份,隻要有了這個,你去死靈之海的意義,就變得非同小可了。”

“那麼你準備好派誰來赴阿爾薩斯,臨時暫代我處理這邊的政務嗎?”

傑克猶豫了一下道:“這點我也想要聽下哥的意見,你覺得派誰來最合適呢?”

藍斯走到窗邊,邊想邊放下了手中那張紙,蹙起的眉在月色的照耀下顯得濃墨重彩,唯有左耳邊上的那顆藍斯鋯石顯得格外跳脫,在原本安然的靜止的畫麵中染上七分明亮的色彩。

“我記得元老院裏有一個蘭開斯特家的遺子,名字我記不太清了,但是那個孩子是蘭開斯特家現在唯一的繼承人了。”

聽到蘭開斯特四個字,傑克也變得有些躊躇,不過隻是略微思慮了一下,便道:“好吧,我知道了,之後的事我都自由安排,至於死靈之海那邊就拜托給哥一個人了。”傑克鄭重的看著藍斯的臉說到。

藍斯轉過身來又看了眼手中的那張指控報告,深邃的眼已經透過紙麵穿越海峽,來到了那片世人所未知的海域。而那裏,此刻正海風呼嘯,上天與地麵連接在一起,形成了海天一色,偶有一兩點黑色從眼前掠過,卻是死靈之海的黑色之鳥。

那個隻為悲劇悲泣,不為喜劇啼鳴的不祥之鳥。

當倫納德將手裏那那封信件遞給傑克後,眼角餘光正好捕捉到了傑克眼瞳中一閃而過的深暗。那封信在自己的手中就像是在時刻燒灼著自己的手指,直到將它交到了傑克的手中才算是得以定心。

傑克靜靜看著那封信,如同破舊的羊皮紙般已經將要腐爛的紙麵,順手摸上去都是一道道淒慘的傷痕,傑克落在紙麵上的目光忽而沉落,忽而高升,忽而又降至冰點,令倫納德捉摸不透。倫納德想到他第一次讀完這封信件內容後自己內心的惶恐與不安,那是暗靈親自交給他的,而且是在進行那項調查魔黨和伊萊之間關係的任務中偶然得到的。

“臣看過信的內容後十分不安,所以就立刻來找殿下商議此事了。”倫納德並沒有坐下,而是站在傑克書桌前道,可見他對於這封信上的內容究竟有多麼在意。

傑克的眉目終於也漸漸蹙在一起,“是你的暗靈在被殺的一個魔黨成員家發現的這封信件?”

“是,是我叫它去暗中調查有關魔黨和法國之間的各類關係,因為臣覺得那個坎特伯雷.赫伯特罪徒的背後,還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

傑克將信放在桌上,雙手交叉抵在下巴上,臉上的表情是倫納德從未遇見過的,而此時從傑克身上緩緩發散出來的那股氣息壓製,也已經開始變得再明顯不過。

純血種的力量壓製。

“墨洛維曾對父皇進行聖器威逼,其實在我小時候也有所耳聞,隻不過那時候我還太小了,並不能夠完全記得清父皇和查爾斯在大殿內都說了些什麼,隻不過我還是隱隱約約記得一些關鍵字。”傑克邊說著邊走到一旁砌好了了一杯咖啡,遞給倫納德,又給自己砌了一杯。

倫納德從傑克手中接過被熱水衝泡過的正冒著熱氣的杯子,“不知道殿下那一點點支零破碎的記憶,是否可以和這封信件上的內容對的上號?”

傑克順勢靠在背後的茶水桌上,想了許久道:“內容都是一樣的,可以證明的是父皇曾經的確被墨洛維要挾過,並且墨洛維是想要從父皇這裏奪走布魯赫手中所持有的部分聖器,但是即便是父皇也無能為力,因為那個時候的布魯赫一個聖器也沒有拿到手。”

“莫伊陛下在位之時布魯赫的確沒有拿回散落在世界各地的任何聖器,雖然陛下他一直都在尋找它們,可是為什麼墨洛維將軍明知如此還會對莫伊陛下寫來這種信,要求他立即交出所有聖器,否則便要妄圖對布魯赫不利呢?”

“不清楚,不過我想,恐怕是布魯赫這裏還有什麼與聖器類似重要的東西,讓他們虎視眈眈吧,所以即便是不惜發動戰爭,墨洛維伯父也想要從布魯赫手中奪走那個東西。隻不過在信件裏用‘聖器’二字做掩飾罷了,實則說的其實是另外一個東西。”

倫納德一聽傑克的想法和自己之前推敲的差不多,便也開始繼續這個推測大膽的設想下去,“可是殿下,有一點很奇怪,那就是這封信件再也沒有找到第二封的回信,也就是說,莫伊陛下究竟是如何回應墨洛維將軍的這個威脅,已經不得而知了,時間隔得太久了,這封信能夠從三百年前保存至今都稱得上是一種奇跡。”

傑克頗為讚同的挑了挑眉,小酌了一口滾燙濃厚的咖啡,咖啡的熱氣撲倒他的麵頰上,在上麵暈出一團小小的水圈,“所以說是未解之謎咯,也許父皇他回了什麼,很巧妙的阻止了兩軍之間的戰爭,所以聖戰才會直到百年之前才真正打起來,當然了,那個時候也剛剛好是我剛成年的時候。”

“百年之前的那次聖戰魔黨不僅沒有參與,反而已經音信全無很久很久了,殿下,墨洛維這個人,雖然說是殿下您的伯父,可我也不得不說,我真是喜歡不起來這個人啊。”倫納德苦笑著,傑克也輕聲笑了出來。

“不喜歡他的人豈止是你一個,你以為我就很樂意接待他嗎,若不是他是我父皇的親兄弟的話......”

倫納德見傑克的聲音開始略微有所變化,便不再偱著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隻是稍呆了一會兒便準備告辭離開,走到門口時卻忽然被傑克叫住,傑克拿起放在桌麵上的那封信交給他。

“拿去給卡佩看看吧,或許他能有什麼新的發現?”傑克的唇角雖然勾起,但恍惚隱含著某層別的意思,倫納德小心翼翼接過信件後點點頭,消失在走廊上。

傑克等倫納德離開書房後,沉思了幾分鍾後喚來了伊萊。伊萊躬身等候傑克對自己的吩咐,直到十分鍾後,傑克方才緩緩開口打破了一片沉寂,“如果有時間的話,抽空替我去密黨部地牢裏看看那個赫伯特家的人吧,順便替我轉達我的幾句話給他。”

伊萊身體僵直在原地,遲鈍了一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要領命,而那張從傑克說話起就忽然浮現在腦海裏的臉龐,開始慢慢揮之不去,濃血順著血痂流下,那張臉上讓自己感到害怕的瞳孔,那個身體上發散出來的熟悉的氣息。

伊萊恭敬的領了命後,踱步打開房門準備離開的同時,卻在門扉快要被閉合的一瞬從縫隙中瞥到了傑克正看著自己的眼神。而直到門被完全關閉後,伊萊已是怔怔立在原地,雙腿失去全部氣力,怎麼也邁不開腳步。

那看著自己的眼神中分明是十足的殺意,而且沒有半點虛假的摻雜。

“殿下就是這麼說的,所以你是怎麼看的呢?”倫納德翹起一條腿來,看著正坐在自己麵前的卡佩。卡佩自從看完那封信的內容後已經嚇得半條魂魄全無了,哪還有心思要去考慮自己是怎麼看這封信的呢。倫納德似乎是看出來了一點,便也沒有急著追問,隻是給足了卡佩時間去慢慢梳理這其中的內容。

過了差不多有七八分鍾後,卡佩終於舍得放下了自己手中那封信,指尖在離開那張羊皮紙的同時猶如被細細而滾燙的火苗灼燒了一般,令他動了一下小拇指上的神經。

“這封信既然是你讓暗靈在調查伊萊的身份時發現的,那麼就應該是和伊萊大人有關了吧。”卡佩帶著略微顫抖的聲音低沉道,倫納德卻無聲表示默認。“那麼也就是說,伊萊大人在被殿下帶來聖吉爾斯之前,其實是與魔黨有關係的?”

“卡佩大人,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想要去讓暗靈調查伊萊嗎?”

卡佩搖搖頭,等待倫納德給出答案。

“是因為那日在密黨部的審判法庭上,那個罪徒對待伊萊的態度十分古怪,按常理來說,無論是誰在見到伊萊後都應該十分懼怕才是,因為那是伊萊身上天生所帶著的強大氣場,所以也隻有他才能抵抗得了來自於殿下的空氣壓製,可是那一天那個罪徒不但沒有懼憚朝自己走來的伊萊,反而給我一種,像是曾經認識伊萊的那種感覺......”

卡佩聽到此處雙眼已是睜的滾大,“有這個可能嗎?我是說,那個罪徒坎特伯雷.赫伯特可是魔黨那邊的人,就算伊萊曾經與魔黨稍有牽涉,直到來到聖吉爾斯後又莫名其妙丟失了自己以前的記憶,可是天下真的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嗎?被審判法庭所抓獲的企圖謀殺殿下的罪徒,是熟悉伊萊過去經曆的人?”

倫納德略微鬆了鬆領帶,傾身拿起卡佩秘書才換好的新泡的花茶,喝了一口潤潤有些幹燥的嘴唇後開口道,“我的推理和你的差不多,但隻是多了一條和你不太一樣的地方。”

卡佩看見倫納德滿眼自信愉悅的看著自己,不禁渾身一涼後背又滲出一層冷汗來,“那就請你說說看吧。”

倫納德金色的雙目緊緊凝視在卡佩身上,原本在太陽日光下也無比光彩奪目的瞳孔,此刻慢慢變得冷漠和可怕起來,這是卡佩第一次如此仔細的看著那對瞳孔,血族傳說中,凡是瞳色越接近紫色和酒紅色的人,出生時所天賦的力量便會越強大,可是這一條規律卻在倫納德的身上產生了悖論,倫納德不僅違背了血族世界中固有的遊戲規則,也違背了曆史神話中所賦予血族的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