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驚雲沒回答她的話,他進來的時候手上拎小雞似的提著一個人,這檔口那人影被他隨手丟在地上,隻聽得一道清脆的女聲。
“哎呦!”眾人紛紛垂頭,就瞧見那女子正一邊揉著屁股一邊蹣跚著爬起來,她穿著暴露,一張還看得出幾分清秀的臉濃妝豔抹,起身之際,濃重的胭脂味兒彌漫了整間屋子,這刺鼻的味道刺激得陸婉鼻子發癢。等她站起身來,屋子裏的眾人這才看清她的臉,劉夫人麵色一頓,略有幾分驚詫道:“遙遙!”那遙遙也正站直了身子,瞧見劉夫人,她頗為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倒是好久不見了,晴兒姐姐。”劉夫人本命劉晴晴,這倒也是陸婉他們第一次聽見,不過眼瞧著劉夫人與這遙遙如此熟識的模樣,陸婉倒是有些好奇此人的身份,便見唐驚雲走到她身邊,小聲道:“這女人和陳嬤嬤他們認識,夜裏偷偷去過那母子住處,被我抓住,這一問,竟真是她給牽線將胡小姐賣入青樓的。”陸婉擰了擰眉頭,“那眼下,胡小姐在青樓?”眾人也正將目光聚焦在了唐驚雲身上,唐驚雲撇了撇嘴,又側頭目光示意向那遙遙。“你們問她,胡小姐的下落,她鐵定是知道的。”一聽見這話兒,劉夫人登時目色略帶祈求似的看向遙遙道:“遙遙,你當真知道我家女兒在哪兒?”那遙遙似乎頗為不屑的撇了撇嘴道:“我如何知道?就算我知道了,又憑什麼要告訴你?”陸婉擰眉轉而看向唐驚雲的檔口,劉夫人正上前拽住遙遙的袖口苦苦哀求道:“好妹妹,從前是我對不住你,我不應攔著不讓你……求你,就告訴我,我家丫頭到底在哪兒好不好?”這遙遙是青樓的人?這倒是不甚意外,既然是青樓的人,那她如何給陳嬤嬤母子牽線將胡小姐賣入青樓,也就說得通了,可這胡小姐入的青樓,竟和劉夫人出身的那家青樓是同一家?直覺告訴陸婉,接下來恐怕有好戲可看了。眼瞧著劉夫人苦苦哀求,那遙遙卻依舊不為所動,她眼睛泛酸瞪著眼前的劉夫人,旋即手下一甩,劉夫人立馬跌倒在地。見狀,胡老板也連忙上前擁住劉夫人的身形,滿臉怒容的望著那遙遙,“好歹你們也是主仆一場,你怎麼能這樣對她?想當年你們……”劉夫人連忙止住胡老板的話音道:“老爺!陸姑娘他們還瞧著呢。”聞言,胡老板也頗為避諱的回頭看了陸婉他們一眼,見陸婉他們隻裝作沒聽見,複歎了口氣,重新看向那遙遙開口道:“你以為晴兒當初不讓你去接客,是怕你阻了她自己的財路,實則她是怕你讓人糟踐了!那是什麼好事兒嗎?你一個好好兒的黃花大閨女,待你及笄了,給你找個好人家,幹幹淨淨的嫁了,不好嗎?”聽見胡老板的話,那遙遙的麵色才軟了幾分,這檔口卻仍舊嘴硬道:“她怎麼知道我到底想要什麼。”“憑什麼她覺得她能替我做決定,莫不是以為她是天上的神仙?”一旁的陸婉正抬眼瞧見眼前的鬧劇,她捏著自己的下巴,一邊湊近唐驚雲,小聲道:“這個遙遙,真的知道胡小姐的下落嗎?”“我也不太確定。”說著,唐驚雲又側目看向陸婉,“你們今天不是也上街去找線索了嗎?可查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了?”猶豫了一會兒,陸婉將今天從那個酒鬼處聽到的事情與自己的分析同唐驚雲重新複述了一遍。聽完,唐驚雲才若有所思道:“這樣說來,也就解釋得通了。”“什麼?”“這個女人,”唐驚雲開口道:“你之前說那個商賈是在大漠裏瞧見那‘女鬼’。那女鬼憑空出現你是解釋了,那憑空消失,你又怎麼解釋呢?”陸婉愣了愣,就見唐驚雲繼而開口道:“胡小姐是瘋,不是傻,大漠裏那麼熱,就算是遵循本能,她也定然會找個陰涼的地方躲著,那樣的地方,唯一一處能躲著的陰涼,也唯有那輛馬車,故此,我猜測,她是從馬車上頭下來嚇唬人,又重新回了馬車上。”“那個商賈被嚇壞了,就又拉著馬車回到了青樓,於是,胡小姐也僅是在大漠上露了個臉,又回來了。”“可若真相真是如此,那這樣的行徑,可已經不像是個瘋子了。”說著,陸婉重新看向那方的鬧劇,此時胡老板已經被那遙遙的冥頑不靈氣得麵色發紅。而劉夫人則似乎心痛不已,滿臉失望的望著眼前的遙遙。唐驚雲見那夫妻二人遲遲搞不定這遙遙,不由得“嘖”了一聲,這方上前幾步,手下不知何時出現一把小刀,抵在那遙遙的脖頸之間。“你說不說實話?”大抵是被脖間突如其來的冰冷嚇了一跳,遙遙麵色一愣,便是連忙道:“我說,我說還不行?你快將你這刀子放下,好好兒一個大男人,動不動就對女人、拳腳相加,你還是個男人嘛你!”見狀,唐驚雲才收回小刀,冷笑道:“你這樣欺軟怕硬的女人可不值得憐憫。”說罷,他重新回到陸婉的身邊,不再理會那滿臉惱色的遙遙,才見站在原地的遙遙頗為於心不忍的看了劉夫人一眼,複又收回目光,隻垂著頭。“那丫頭起先逃走了,卻又跑了回來,被媽媽扣下,關在樓裏了。”“丫頭在青樓!”夫妻二人皆是麵麵相覷。一旁的陸婉正捏著下巴思索,瞧見這一幕,知道該解釋的時間到了,不由得默默歎了口氣,清嗓後才開口道:“其實,我也大概猜到了胡小姐的去處,也知道胡小姐失蹤的事情到底是何人所為,隻是一時……我還不知如何跟二位開口。”胡老板夫婦對視了一眼,就見胡老板滿臉疑惑的看向陸婉道:“陸姑娘若早就知道我家丫頭的去向,為何不早些說出口?有什麼是不能和我們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