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比武(1)(1 / 2)

校場上,況俊年身披皮鎧手握著一杆長槍,奮力地斬斷了白角的槍杆,劈啪的一聲木杆斷裂響在擂台中間炸開,槍杆中段碎屑飛揚,白角被這巨力一掃,拿著斷槍狼狽地連退幾步——

台下觀望的華服少年們猛地喝出一聲歡呼,此起彼伏地為台上的況俊年叫好。

辛鸞坐在明堂的二樓高台上往下看,輕輕搖了搖頭。

這是比武選試的第二天,距離辛鸞連夜向天衍帝請旨已經過去了五天。

“白家郎君能堅持到第三局已屬不易,他一沒有名師調教,功底並不紮實,二沒有世家子弟手中的精良兵器,能走到如今全憑一腔血勇,怕是會止步於這一場。”段器衣甲整束,在辛鸞身後為他解說,因為是辛鸞近衛,知道辛鸞這幾日格外留意這個少年人,對白角的稱呼上很是尊敬。

辛鸞點點頭,輕聲道:“我知道。憑他的實力的確很難進前一百。我隻是覺得他衝勁兒可貴,這場上多少寒門對世家子弟避讓退縮,像他這樣一根筋的人不多。”

兵部職方躬身側立在旁,此人名叫殷垣,是兵部的六品管事,負責明堂這一場全部的比武事宜。

這幾日太子一直在幾大演武場地中盤桓,殷垣能這般接觸儲君的機會不多,見辛鸞所言也甚是乖覺,微笑詢問,“殿下,既然白家郎君這一場是缺了兵器的優勢,不如再給他一次機會,重新來過?”

擂台上況俊年一臉得意,等著白角認輸,隻是這幹瘦的少年並不退縮,他伏低了身子,咬著牙,喘著氣,像是鬥敗仍要撕咬的困獸,下一刹,他攥著折斷的武器如舞短刺,猛地蹬地撲上——

白角武器已失,誰都知道他這一擊是負隅頑抗。

辛鸞嚴肅地看著場下,緩緩鎖上眉頭,“白角精神可嘉,隻是比武場上實力說話,再給機會才是不公平,”他眼眨也不眨地低頭往下看,身後段器看著他,知道殿下第一日見血還會躲閃,現在已經能逼迫自己不轉開目光,隻見辛鸞語氣平平,沒有看殷垣,淡淡道,“職方以為呢?”

殷垣他原也是平民出身,父母散盡家財為他買來今日六品官職,之前不曾接觸過王族儲君,還以為雲端之人大都隨心所欲,憑以及喜好改變規則。殷垣趕緊躬身,正色道,“殿下說得是,這比武賽製錄取首要的便是公正、透明,是卑職剛剛說錯話了。”

他話音未落,擂台上驚變陡生!

白角被況俊年猛地挑飛半截長槍,不退反進,反而高舉一截木棍,大喝著暴起,用足全身力量將況俊狠狠壓下!況俊年上一秒還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下一麵被白角猛地擊倒在擂台上,失去控製的短棍狠狠掃在他臉上,況俊年慘叫一聲,一瞬間摔得鼻血橫流!

“誒!”殷垣猛地扶上欄杆,語氣又驚又喜,萬沒有想到白角竟然可以轉敗為勝!

剛剛在台下助陣叫好、耀武揚威世家子弟紛紛倒吸一口冷氣,沒想到這不知道哪個旮旯來的無名小子竟然如此膽大包天!竟然台上當眾傷了況俊家的小兒子!

在擂台上的武師麵對這陡變的一幕,整個人完全僵住,張大了嘴巴全然忘記了去數秒,他所在的位置距離擂台最近,這一場之前他收了況俊家的打點,對這小公子耍詐的小動作一直視而不見,隻是沒想到最後還是讓他輸了這一場。

“裁判該宣判結果了!”人群中不知是誰忽然喊了一聲,所有人這才如夢初醒,武師趕緊讓人上去把況俊家的公子扶下台去,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登上擂台宣布白角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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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的秋季演武與往年不同。

五日前,神京內典武事關節最高的小司馬公良柳漏夜進宮,從陛下那裏接下一道與演武相關的旨意。奇怪的是,金殿暖閣中,十四歲從未參政的太子辛鸞也在場。

公良柳準備王師歸朝的事宜已經分不開身,對忽然多的任務心中抱怨卻不敢表露,聽完太子的意圖,第二日立刻召集本次秋獮演武的負責人開始商量重新編訂賽製。時間緊,任務重,公良柳這個年紀處理起公務原是不大敢逞強的,但是太子殿下對這件事極為上心,他白日裏準備兵部事宜,晚上跟比武賽製製定,太子一刻不回宮,他便一刻不敢先走,直到第二日深夜,兵部一班人終於在前殿值房擬出了個規章。

是時,精力旺盛的辛鸞推醒值房暖閣裏昏昏睡睡的公良柳,請他最後看一遍有什麼不妥,公良柳舉著單片的花鏡看了一番,天還未亮出一線的時候,新製定的比武規則便已張榜貼在了城門布告上。

新規章為了甄選少年良將,對參加比武的少年武士重做了要求,要求二十歲以下,除此之外沒有出身、地位、家族等條件限製,神京內開七處擂台,允許百姓前來觀戰,賽製錄取公正且透明。

比武在即,寒門高門同台教技,新製的規則引起神京一片大嘩。

原本往年比武多說隻有一百人之數,結果新規推出當天報名者就生生破了千人,比武開始後,全城百姓對這件事更是津津樂道,連同王師凱旋,一起議論著誰家將門虎子少年神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