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比武(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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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襄還在後堂練琴?”辛鸞身體前傾,目光炯炯發亮著看著擂台隨口問道。

段器:“是,齊家、司空家的公子們也在後堂,看他們剛剛的衣著裝備像是去打馬球。”

辛鸞奇道,“他們今日都不用比賽嗎?”

殷垣在旁答,“公子們吩咐了卑職,快到他們上場自然有人去提醒,準誤不了事。”

辛鸞觀完剛剛一戰,一時難掩激動喜悅之情,也不去管這些細枝末節,隻道,“剛剛這一局真該讓他們看看,白角最後一刻反敗為勝,打得真是漂亮!”辛鸞心思單純,想著白角受他們白眼冷落久矣,這些眼高於頂的公子們若是看到白角英武,也能對他刮目相看。

按照慣例,一局的勝出者都會朝著主看台行上一禮,這白角被裁判握著手臂宣布了獲勝,自己先是腳下趔趄了一下,也不回轉,也不抱拳,沉默孤介地撿起來自己的斷槍就要下台。

“真是無禮!”殷垣的副手看不慣這白角這樣禮數不周,在台上出聲輕叱。

辛鸞擺了擺手,“無妨。”

說著轉向殷垣道,“他們衣甲武器比世家子弟的差了太多,從明日第四輪開始,你們記得為那些寒門武士準備一下,不要讓他們總在這上麵吃虧。”

殷垣先是愣了一下。因為此次參賽者甚重,他乃至所有負責演武的兵部胥吏,都習慣了從衣著武器來先判斷參賽者身份家室,在心裏先做個判斷,幾乎要忘記了白衣布衫對鮮亮甲胄對演武來說是多大的不公平。

“殿下仁慈寬厚,是寒門子弟之福,”殷垣一字一句,鄭重道,“其他幾個擂台處,卑職也一定將殿下禦令傳到,殿下請放心。”

辛鸞笑了笑,專注看比武,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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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擂台到明堂大門,是七十餘丈的沙土地。

沒有官階的平民,縱然你富類王侯,自家的車馬也是不能進入的。高爽深秋的正午,日光雖盛,北風掃過的時候也有浸骨的寒意,白角的衣衫後背已經全部濕透,他茫茫然地消化著自己得勝的事實,深一步前一步往前走著。他手中的是斷成兩截的長槍,這杆槍是他從神京內最大的春秋武館特意借來的,沒想到還是被況俊年一槍劈斷。

一路上不管是車駕中的貴人,還是與他同樣徒步來看演武的百姓都對他指指點點,這些人神色複雜莫名,說不是敬佩還是恐懼,總之,沒有一人上來與他說話。

快要到大門柵欄的時候,白角忽然停下腳步,北風中抬頭看了看瓦藍瓦藍的天空。

一陣震天的馬蹄聲是在這個時候逼近的,馬蹄重重地踏著土地砸得砰砰作響,白角一望,隻見明堂之外黃沙飛揚,一行騎兵急奔而來。

太子還在明堂內,按理說這樣囂張的騎陣,護衛明堂大門的兵士是一定要攔的,可是那兵士看到領頭的人,居然大吼一聲“放行”,急忙搬開了柵欄。騎兵橫衝直撞,貴人們不明所以,車架紛紛停住為他們讓路,白角這等小角色還哪敢礙眼,趕緊抱著自己的斷槍躲避。

他在一片煙塵中抬頭,隻見那領頭的男人二十八歲左右,麵目冷酷,深衣甲胄,他身上的甲片不知是什麼材質,不同於百姓常見的緘帛厚棉的布甲,看起來精美竟有如魚鱗一般,陽光一晃,刺出凜冽的寒光。

就在所有人以為這人應是領了急令去拜見東宮的,誰知領頭的男人忽然一勒黑馬,在人群中猛地急停。那神俊的黑馬應是戰馬,原地長嘶著人立起來,兩個前蹄高高揚起,再踏下去的時候發出令人膽寒的撞擊聲,像是能把人的頭骨踩碎。

身後十幾騎疾風一般地卷來,四散開停在那男人身後,煙塵散去的時候,眾人隻見那青年麵無表情地兜住胯下躁動的馬兒,目光一一掃過他們這些正要出大門的人馬,冷冷的喊了一聲,“哪個是白角?!”

偌大的明堂入口,馬車行人林立,卻沒有一人說話。

白角握緊了槍,喉嚨幹啞,鴉雀無聲中,所有剛看完演武的觀眾們都將目光轉了過來。白角腦中一片空白,迎著那人,拖著槍,硬著頭皮走出來,“……我是。”

男人轉過馬頭,居高臨下地上下打量他一眼,笑了一聲,“就是你剛剛和況俊年比的武?”

白角已經看出來者不善,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是。”光天化日,所有人都屏息盯著他們,白角想著太子還在明堂內,這人總不至於會做什麼,不由大著膽子問道,“你是誰?”

“我?”為首的男人冷冷一笑,輕蔑道,“你還不配知道。”

白角握著槍的手下意識展開防禦的姿勢,防備地瞪住他,隻見眼前的騎兵們高頭大馬,緩緩散開一橫隊逼近,隨後,他耳邊傳來男人惡狠狠的一聲發令:“給我往死裏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