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邑郭生，設帳於東山之和莊，蒙童五六人，皆初入館者也。書室之南為廁所，乃一牛欄；靠山石壁，壁上多雜草蓁莽。童子入廁，多曆時刻而後返。郭責之。則曰：“予在廁中騰雲。”郭疑之。童子入廁，從旁睨之，見其起空中二三尺，倏起倏墜；移時不動。郭進而細審，見壁縫中一蛇，昂首大於盆，吸氣而上。遂遍告莊人共視之。以炬火焚壁，蛇死壁裂。蛇不甚長，而粗則如巨桶。蓋蜇於內而不能出，已曆多年者也。
【譯文】
我縣有個姓郭的秀才，在東山的和莊開學館，五六個小學生，都是剛入學的孩子。書房的南邊是廁所，從前是個牛欄；緊靠山邊是石壁，石壁上長了很多雜草，荊棘叢生。小學生上廁所，大多超過請假時間才回來。郭生責備上廁所的學生。學生說：“我在廁所裏騰雲駕霧了。”郭生很疑惑。學生進廁所，他從旁邊偷看，隻見那個學生起到空中二三尺，忽然升起來，忽然墜下去；過了一會兒不動了。郭生進了廁所，仔細看看，隻見石壁縫裏有一條蛇，揚起的腦袋比盆子還大，它一吸氣學生就升起來。於是就告訴了所有的村民，都來看看。點起火把燒石壁，蛇被燒死了，石壁燒裂了。蛇不很長，卻粗得像大桶。原來它蟄伏在石縫裏出不來，已經曆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