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之後,老方交給思梅一張便箋,上麵隻有一個號碼——一個長春的座機號,是三天前從那署名“佟遠”的號碼撥出的。

思梅在網上稍加搜索,結果就出來了:長春的一家租車公司。老方指指辦公大廳邊緣一排小房間:“需要打匿名電話嗎?”

原來這一排房間是GRE的“匿名電話間”。調查師們需要撥打調查電話,又不便讓對方知悉自己的真實身份時,就躲進這些房間,使用裏麵特殊配置的IP電話——這些電話通過網絡播出,能在對方電話上顯示一個虛假的來電號碼,看上去是可靠的座機號,打回來卻永遠接不通。

思梅隨便挑了一間。對於GRE的調查師而言,匿名電話隻是小事一樁。

“您好!是不是××租車公司?”

……

“是這樣的,公司這兩天搞活動,車子不夠用,所以前兩天,我同事從您那裏租了一輛車。他肯定是一時粗心,隻留下車鑰匙,沒記下車牌號。今天我們要用這輛車,可停車場裏那麼多車,我們不知道是哪輛!所以,不好意思,我想問問看您能不能告訴我車牌號?”

……

“租車人的姓名?您看問題就在這裏,我們部門有很多人,具體誰去租的我一時弄不清。但是,我讓他們租車時留了我的手機!要不,我給您手機號碼,您幫我查一查?”

……

“對對!就是他!姓孫的!孫連貴?等我記一下,好!您講!車牌號是吉……”

*

思梅走出電話間,仔細琢磨手裏的便箋:租車人叫孫連貴。豐田花冠,車牌照是吉××××。佟遠是不是還在這輛車上?孫連貴又是誰?是不是那個留下手機的陌生男人?

思梅走向老方的桌子。他正笑眯眯抬頭看她。既然他能查出通話記錄,是不是還能查到別的?

“吉林的車牌照,能查出現在車在哪兒嗎?”思梅把便箋遞給老方,試探著問。這問題的確大膽,大概已在所有商業調查的能力範圍之外。

“能啊!”老方的回答令人意外,“隻不過,這可不是GRE能做的。”

老方的回答貌似自相矛盾,但思梅明白他的意思。這件事雖然能做,但非法。她現在一點都不關心GRE的合規風險;更不關心自己在這公司的職業前途:“GRE能不能無所謂。你能不能做?”

“能啊,不是說了能麼。隻不過,”老方故意頓了頓,“很貴很貴!”

思梅喜出望外:“有多貴?我馬上去取!”

老方眨了眨眼:“沒關係,先欠著吧!”

*

老方隻離開了不到40分鍾,就把結果帶了回來:“車子昨天晚上九點多離開北京城區,今天上午11點左右進入上海外環。”